四十、我失我山(1/2)

冷风呼啸，吹得齐玉白感到浑身冰寒。/p

怀中抱着父亲，更像抱着一块让自己颤抖的惶恐。/p

齐玉白的度慢慢减了下来。/p

慢慢从空中落了下来。/p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冰寒。/p

那一株株枝叉分立的树木，仿佛林立的妖兽，等着自己过去；那深远的山林，仿佛是妖兽张开的大口，要把自己吞掉……/p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充满敌意，让自己寒颤。/p

怀中的父亲身体好像在慢慢变冷。/p

如同让自己寒颤的世界。/p

“父亲，您坚持住……坚持住……”/p

齐玉白落到地上，摇晃着怀中的齐明义，徒劳地呼唤着。/p

父亲？/p

呵呵。/p

自己无数次想过见到父亲是怎样的一个场景，是自己愤怒地指责，是父亲满是理由的辩解，是二人抱头的痛哭，是二人冷漠地不相见……/p

都不是。/p

都不是自己想象的画面。/p

怀中的父亲齐明义无甚反应，眼睛无力地半睁着，似乎是在找寻眼前的齐玉白。/p

齐玉白仓皇无主。/p

怀中的父亲……怀中的父亲，恐怕已经……/p

齐玉白不敢放开怀中的父亲，也不敢去按摸那脉搏的跳动。/p

不敢，是不敢。/p

不敢接受怀中父亲呼吸渐止的事实。/p

只是徒劳，仓皇地呼唤。/p

以往的主见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以往的果决在这一刻不知丢到哪里去了。现在怀中僵直的肉身，让自己不敢有其它的动作，让自己不知要去做些什么。/p

自己不愿，无法，无奈地要接受一个事实。/p

父亲，要不在了。/p

不是这样子的。/p

不是这样子的。/p

齐玉白噙满泪水，再次晃动怀中那枯瘦的身体，徒劳地呼唤。/p

千言万语化为无言，只是希望你能再睁开双眼；千寻万觅终得一见，可上天可否让咱们相见展延；千辛万苦若化飞烟，与您相见，谁知心怜？/p

呵呵……/p

我抛下心结，闯过千山万水，终求得与您相见。/p

可是初见，却当永颜。/p

我失我山，我失我山！刚见父颜，即失我山！风哭水泣，山嚎岭啕，天遮若塌，心若死烟。攀山涉岭，因有执念，因果负承，却得失颜。我失我山！我失我山！今得之见，才明前缘。得山恣意，难换昔颜，踞岭何安，岂能转逆。命弃我身，留命何用？运搁我躯，遇运何得？/p

无声的泪噙在齐玉白的眼中，却在齐玉白悲凉的笑容中无法掉落下来。/p

难道，这就是上天给的安排？/p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p

难道，这就是我追求的答案？/p

齐玉白喉咙似乎堵了一块巨石。/p

一块让自己无法痛哭的巨石。/p

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了，齐玉白感觉自己好像是放下了父亲，自己犹如喝醉了一样，摇晃着不知要跑向何处。/p

迷顿不知死生。/p

周身的灵力在肆虐地寻找着泄的地方。/p

一株株的大树，在齐玉白的抓握下变得黄碎。/p

一块块石头，在齐玉白的磕撞下，没入了土中。/p

一捧捧杂草，在齐玉白的抓扯下，化作漫天的烟尘。/p

全是麻木的感觉……/p

许久后，齐玉白力竭地躺在地上。/p

而躺在地上的齐玉白，眼泪终于淌了出来。/p

如果您当年只是在家劳作，我们又何有这些劫难，我们又何来这些痛苦。/p

我们在家肯定是和和美美，我们与世无争……/p

可是，只为了一些灵种，您抛弃我们母子，现在魂难入祖；因为那条灵藤，我也舍寿求道，后路惊险难测……/p

您这一生，只为求得这些灵种？/p

可到最后还不是想着回家去劳作？/p

走出去，只是为了走回来？/p

难道人这一生，莫不只是在划个圆圈。/p

它值得我们这样做么？/p

我们有必要这样做么？/p

一股愤懑之气堵在齐玉白的胸口。/p

“啊……”/p

齐玉白仰呼嚎。/p

好像这样才能把胸中的愤气吼出。/p

我求术入道，又有何用？/p

要这修为有何用？/p

大把的傀种被齐玉白抓在手中，被一捧一捧地丢向四野。/p

要这灵种又如何？/p

数不尽的木傀，在齐玉白无意识的操控下，开始扭曲恣意地攀长。/p

暗黝的星空下，仿佛山地间林立起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恶魔。/p

那不是恶魔，那是我心中的怒怨。/p

看着这些庞然，又宛若怪胎的巨傀，齐玉白却感到十分舒服。在半梦的迷幻中，齐玉白拼耗着自己的灵识，疯一样操控着它们。/p

一批批巨傀倒下，齐玉白又再次丢出无数傀种。/p

杀戮，杀戮。/p

相互地杀戮。/p

像是相互毁掉自己一样。/p

也许只有这样，齐玉白心中才感到舒服。/p

直到无力地躺在地上……/p

齐玉白浑身的灵力已然透支，但一口忿郁之气却依旧促使齐玉白机械痛苦地甩出傀种。/p

我们何必向前走，让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p

如果修为耗尽，我就能回到从前，那就让我修为耗干，就让我退回以前……/p

退回从前……/p

让我们从头开始……/p

/p

金眼雕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