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盘螭将飞(1/3)
明法寺论衡注定要载入佛道两门的史册,它的重要意义不在于天师道终于一雪太极殿论衡败北的耻辱,而是它提出了无情有性的新命题。虽然在短时期内,这个新颖的观点会受到很多批判和误解,但终究会慢慢的被世人接受。
到了那时,林通作为天师道的箓生,却为相看两厌的佛宗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重境界的山门!若由此发展出新的宗派,难道奉林通为初祖不成?
这样吊诡的事,千百年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林通,跪下!”
徐佑忙跪了下来,脸上陪着一万分的小心,道:“度师,何苦生这么大的气?惩罚我事小,可别气伤了身子。”
天地君亲师,不管以后徐佑在天师道爬到什么位置,马一鸣仍然是他的度师,这一点,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该有的文章必须做到位,不能贻人口实。
马一鸣遁走后躲在东门外,等着郑谷把那不肖弟子抓过来问罪,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郑谷的手下,惟妙惟肖的描述了徐佑在莲华台上舌如利刃、将竺道安逼的落在下风的英姿,要他赶紧回去观战。
马一鸣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从流民里偶然捡来的弟子,竟然有这等通晓佛道两家玄义的学识,有这等千万人吾往矣的胆量,有这等纵横跋扈唯我独尊的才辩?
竺道安是什么人?
竺道融的师弟,明法寺的上座,江东佛门数得着的顶尖人物,不说别的,就这几个月舌战群儒,三十余胜,风头一时无两。人戏称之“汤池铁城”,盖其攻守兼备,不露破绽,几乎无人可敌。
可今日莲华台上,汤池铁城却讷讷不能言,又被一卷尚不知内容的经籍气的吐血昏倒,简直让佛门无地自容,堪称百余年来最大的惨败!
始作俑者,真的是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小小箓生吗?
马一鸣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但徐佑的小心和恭敬,跟莲华台上的威风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他的心里莫名舒坦了许多。
“生气?你还知道我生气呢?”马一鸣甩了甩了袍袖,语气倒是软了几分,道:“你说,今日为何贸然登台,事先也不与我商议?”
“度师息怒!”徐佑抬着头,低声道:“我要事先禀告,你会准许我登台吗?”
“我疯了才许你登台……”
马一鸣眼睛一瞪,道:“我问你答,还敢反诘?是不是觉得今日闯出了名声,就不再把我这个度师放在眼里?”
徐佑嘻笑道:“弟子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呐!”
马一鸣拿他没有办法,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末了长长叹了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林通,你记真切,等会要见了祭酒,可千万别再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知道吗?”
虽然明知闹出了这样天大的动静,被袁青杞召见是题中应有之意,可脸面上却得流露出惊喜的神色,道:“祭酒要见我?”
“是!我之所以没有抓着你立刻回钱塘,就因为此事已经不在你我的掌控之内。究竟要如何善后,还得祭酒亲自做决断!”
马一鸣翻着案几上快要堆成小山的各种拜帖,那一个个曾经高高在上、如雷贯耳的名讳,如今却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眼神里有些狂喜又有些忐忑。
拜帖就是人脉,就是登山的基石,就是今后飞黄腾达的依仗。虽然这些人都是为了徐佑而来,可对马一鸣而言,徐佑的吃肉,他怎么也能分杯羹汤,师徒之间,互惠互利,再寻常不过!
“起来吧,看看这些,都是方才送到逆旅中来的!有些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人我都替你挡了,剩下的这些可以见一见,但不是现在……”马一鸣乜了徐佑一眼,道:“你也别怪为师阻你的路,没见祭酒之前,你不方便和任何人见面……”
“弟子明白!”徐佑恭声道:“弟子毕竟少不更事,不通人情世故,有度师代为操心,弟子感激不尽。”
马一鸣老怀大慰,道:“你这孩子向来知礼,甚好,甚好!”这下也不计较徐佑登台时没跟他商量的无礼和大胆了。
袁青杞的召见来的很快,申时刚过三刻,来传令的宫一已经到了逆旅。和徐佑互相见了礼,宫一显然有些好奇,上下打量了会,道:“你就是林通?
“正是小人!”
宫一笑道:“本教尊卑大小如一,既入我道门,皆是兄弟姊妹,不必自称小人。”
徐佑口中称是,可执礼甚恭,并没有因为今日大出风头而翘起尾巴。宫一点点头,显然对徐佑的初步印象还算可以,转头望着马一鸣,道:“十箓将一道去吧,等见过林通,或许祭酒还有事情召你相商!”
马一鸣忙道:“劳烦女郎亲至,其实随便派个下人过来知会一声就是了……”
宫一笑容顿收,道:“你我都是天师座下负剑躬行之人,何来高低上下?我来一遭,跟别人来是一样的!”
“是是是,我失言,失言!”
马一鸣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脸上却能保持着笑容不变,这份唾面自干的修身工夫倒也让徐佑很是赞赏。古往今来,像马一鸣这样的人,都能混得开,不是没有道理的。
乘着牛车疾行,从西城绕到水门,然后换乘轻舟沿溧水溪过松陵江直入震泽湖。夏日的震泽湖正是一年最优雅明丽的时候,站在舟头,远远望去,峰峦罗列,山水萦抱,点点金光洒在湖面上,仿佛金鳞游弋,绽放着璀璨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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