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1/2)
“谁会冲出去?离开江边冲上南天门,放弃已经相当渺茫的活命机会。总是抱着这种千分之一的机会死去,像以前一样,决定结局的不是勇气和逻辑,而是怯懦、茫然和犹豫不决。
一个人从江水里钻了出来,那个水鬼一样的家伙不是游上来的,是一步步走上来的。迷龙那个命贱过蟑螂也强过蟑螂的家伙抱着一块大石头从江水里一步步走出来,赤裸的身上到处是被江底暗礁划出的伤口,血倒是被冲洗干净了,他晕头转向喘着大气,而且就这样仍喝醉了酒一样抱着他的救命石头。
“……我老婆呢?!”迷龙问。
江松在叫嚣中停住,冷冷地瞪着他,迷龙醒了醒神便扔掉了那块石头,险些把江松的脚板给砸烂了,他的清醒相当程度是因为看见了他的妻儿,那家伙跌跌撞撞冲了过来,拉了一个,抱了一个,“走啦走啦。嗳哟妈呀,整死我啦。”
于是众人也起身了,并不拥挤,稀稀落落地跟在后边,因为顾忌那个恶狠狠瞪着所有人的江松。他也不再瞪众人了,大踏步地回身,还走在迷龙前边被他一顿快枪吓退后,刚抢搭出来的索渡仍无人敢光顾,半截筏子浸在水里。江松一边走一边拔着他的驳壳枪,都懒得去看那边抢得一团糟的老渡口。
然后他把枪顶到了迷龙拿命换的渡索上,一两寸的间距,二十响的弹匣被他打了两个连发,这真是彻底,被打断的渡索落在江里,立刻被冲下去了,牵在东岸象一条若隐若现的死蛇。
迷龙左牵老婆右抱孩子地愣住,连他的血液都有那么几秒钟被定格了,他慢慢跪倒在砾石上,恐怕是已经全然脱力了,雷宝儿挣脱他的臂弯没费半点儿力气。
“……俺那亲妈耶……”迷龙跪在地上开始嚎啕。呆呆越过蜷成一团的迷龙看着那个砍掉了我们一切生路的人,他斜提着驳壳枪看着我们,他还有子弹,单发的话至少能收拾他们十来个。他肩着步枪所以还有一只空手,用来对众人做了一个轻蔑之极的手势:先遮住了他的眼睛再对眼前这帮人向天伸出一个小指。
他这么干的时候,一发从山顶飞来的子弹斜削进他身后的水里。
“我跟藏边人学来的最轻蔑的手势,这意思是杂碎,看见你们我宁可瞎了我的眼睛。从缅甸相扶相携走到这,在自己的地方把脑袋逃过东岸,身子扔西岸给人碎剐?不痛吗?你们属死蛇的?我觉得很痛。”他用手划拉着自己的腰际,“我宁可你们把我从这里切开,就在这里,现切。”
当然他们不会那么做,知道什么不能做,情绪也就渐渐平息。
“我要带你们全过江。不过几个狗日的斥候,干死他们,然后大家一起过江。兽医,你带伤员妇孺先过,我们东岸会合。”江松说。
伤员就是豆饼,死不了但是佝偻,一张痛苦的脸,“我没事。我是副射手。”
迷龙老婆平静地说:“我们自己能过去的。”
迷龙已经不嚎啕了,看了看他的妻儿,手撑在地上,干张嘴,不出声。
“那我还过江干球的?”郝兽医说。
于是江松也不再管这些琐碎了,迷龙在过江前把他的机枪交给了他们中的一员,江松把它从人肩上拽了下来,咣当一声扔在迷龙身前,迷龙猛一下蹿了起来,甩着被砸了的手指。
“半小时占领山头。谁死在江边,等老子打了胜仗回来,全大头朝下倒着埋因为那是孬种。”江松说。
众人仍在发愣,江松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瘸子不知道他在吐口水还是呸众人,这时的江松开始发力,从他们一群呆若木鸡的家伙中间跑过,别当他会老老实实一个人冲上山顶,他跑的时候抬起了那只空手,让它与众人的脸颊接触。瘸子首当其冲的挨到一下,火辣辣的痛。
见过一个人一巴掌抽到几百人的耳光吗?他正在做这件事情。
江松喊道:“送他们回老家!然后咱们回禅达快活!”
他们仍在沉默,但一个老态龙钟的和一个佝偻的跟着他,然后是不辣和丧门星,瘸子摸着自己被抽过的脸,很多人摸着挨过抽的脸。
迷龙嘬着险没被砸断的手指头,痛得在那只跳,跳下来他就看着他的妻儿,他的妻儿怔怔地看着他,迷龙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而是去抓起了他的机枪冲着已经从滩涂冲上山路的江松大叫:“老子整死你!”
于是他做了第六个,瘸子做了第七个,第八个是一群,第九个是全部。
江松发出一阵瘸子曾经听闻的怪叫,那爆发在他赤裸着一张黑皮对着一群日军时,于是他们全都那样怪叫。
冲上了山路,日军的射击已经不是原来打在我们中间的盲射了,他们在隐蔽物后精准地命中众人,不断有人倒下,他们不打算放弃这个制高点。
江松还在怪叫,觉得他一定会叫到气竭翘掉,但那家伙回头看了一眼他不断在倒下的部属,长吸了一口气,接茬儿鬼叫。
迷龙终于追上了他,凶神恶煞,一副要拆掉人骨架子的表情,“我整死你!”江松一耳光扇在他脸上,把那家伙打了愣掉,然后江松跳下了山路,在陡峭的山坡上摔了个滚,然后爬起来上冲。什么也没说但是其意明了,众人都跟着往山坡上下饺子,摔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阿译那倒霉蛋干脆摔得是连影子都不见了,他坐上滑梯一样滑出了众人的视野。
放弃了山路和山路上的几十具尸体,日军从一个七十多度的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