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庙堂(九)(1/2)
【还有一更。】
“跟玉昆相公说过没有?”
听了黄裳的话后,李承之沉默了一下,而后问。
黄裳的忧虑,并不是独属于他一人的。
难道日后大宋亿万子民,都要依靠海外的粮食不成?
质问过同样或类似问题的,有国子监的学生,也有朝堂上的大臣。太多人对大宋的粮食生产发表过相似的言论,甚至可以说是陈词滥调了。
原本通过汴水上运的六七百万石纲粮,让江淮六路困扰百年的重担,并没有因为交州米大量运进中原而减少太多,现在还是每年有四百六七十万石。
尽管两广【交州属于广西】对外输出的粮食每年已经接近一千万石,其中大半被运到京师。与江淮六路加起来,加起来有八。九百万石。但京师之中,就连驽马也一天至少要配三升口粮,草料另算,百姓更是放开肚皮,开封每年运进来的粮食比过去虽增加了四百万石,却像个小石子一样,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东京开封府,乃至整个中原腹地,对粮食的需求越来越大,但原本生产粮食的田地,却大批的转产。不需要太多预见力,就知道长此以往,大宋的农业会变成什么样子。一想到江南、两浙,鱼米之乡,日后却变成要靠外地输入口粮,这不能不让人心惊肉跳。
“跟玉昆相公说过了吗?”
黄裳摇了摇头,却道,“提过两次。”
李承之唔了一声,疑心散了一点。
聪明人,两次谏言都没有得到回应,就不会提第三次了。会接受意见的,前两次就接受了,再说多了,反而伤了情分。黄裳的说法合情合理。要是黄裳说他没有跟韩冈讲过,或是说过多次,李承之反而不会信了。
看黄裳现在的样子,韩冈自然是没有接受他的劝诫。甚至有可能是韩冈反过来将黄裳当场说服,驳得无话可说。
不过黄裳如此坦诚,这是示好?还是试探?
似乎都不是,以李承之对黄裳的了解,他或许只只是就事论事。
要说黄裳这个韩冈一手提拔起来的开封知府,会因为韩冈离开相位,而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李承之第一个就不会相信。
李承之他本人做到宰相,都不会去撬韩冈的墙脚,那一位在年龄上的优势太大了。
不过……
李承之忽然想起了半个时辰之前,来自韩忠彦门客的那番话。
如果官制当真会有变化,黄裳的坦诚,倒是有了另外一番解释。
“玉昆相公怎么说的?”李承之轻笑着斜睨了黄裳一眼。
黄裳想要哪个位置?李承之想。
既然自己要接任相位,韩冈要安排门下职位,免不了要跟自己商量一下——以韩冈的为人,应该会这么做。黄裳应该是防备节外生枝。
“相公说人心好利,改种他物,只因种粮所得微薄,而棉桑麻蓝等物有数倍之利。”
李承之又点头,韩冈的确是会这么说。他又问,“勉中你是怎么回的?”
“若说要让种粮有利可图,相公就会说粮价上涨。若说朝廷发令让田主种回粮食,相公会说没人理会。”
也就是根本没敢回?李承之差点想笑。其实还可以对种植棉麻靛蓝的农户课以重税,但这一条,别说黄裳不敢说,就是李承之,也不敢随便提。
韩冈就是棉家的总后。台,在明教之乱后,天下棉田的扩张,就跟韩冈和他的雍秦商会脱不开干系,让他自断手足,谁敢开口?
轻叹一声,李承之道,“勉中,方才你说你家有两艘船,对不对?”
黄裳点头。
“载货量多少?”
黄裳立刻就是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笑道,“满载两万一千石。装鸟粪石的。只要五十艘。就能装一百万石粮食了。”
“就是这个理!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河东凶亦然。”李承之引用了一句梁惠王的话,道,“这是春秋时的做法。现在如今,自广、交二州,运一百万石粮食到中原,也不过十几天的时间。比春秋时,河东到河内都要快得多。”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黄裳话出来,立刻警觉地看了周围一圈,见没人注意,方低声又道,“可万一哪年交州大灾,几千家种植园全都绝收,到时候中原百姓的口粮从哪里来?”
李承之笑道,“就是中原产粮,不也有熙宁时的大旱吗?当时从河北到江南,就没有不受灾的地方,河北更是一年没下雨,还不是熬过来了?终归是有办法的。”他想了想,又对黄裳道,“不过的确是要注意一点。说句话勉中你别介意。
“参政请说。”黄裳道。
“毕竟海运不比漕运和铁路,非是官有。万一……”
李承之对黄裳做了一个‘你明白的’眼神,没再说下去。
黄裳抿起嘴,脸稍稍变得有些阴沉。
大宋的海上运输线,是以章家为首。尽管韩家的顺丰行也有很大份额,但章家哪一天有了不轨之心,立刻就能将南海上的海上运输线给彻底断掉。
韩冈和他手底下的雍秦商会,控制的是棉布、玻璃等工业产业,再有私心,也不会败坏天下。而章惇控制的是运输,如果有了坏心。
如果拿人做比喻,韩冈手中的工业只是体内的骨骼,断了几根养好就好了,正常也要不了性命,可章惇控制的海运,是人体内的大血管,断了一根,或许就要命了。
李承之这么说,的确没错。但这位参知政事恐怕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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