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望墟(1/2)

那是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裙的姑娘。她虽不着华贵的衣衫，却气质如华；她虽不施粉黛，却肤白如瓷、唇如点降；她只把两鬓边的头发往后编成了一条小辫，其余头发随意地披散着，却清新如风。她全身上下无一丝饰物，却在阳光下绚烂地让人移不开眼去。

贯白丘不由地喃喃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胡师爷莫名奇妙，不知道自家大人骂完人后，嘴里又在咕哝着什么东西。

故而顺着他家大人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字摊，用两根竹竿撑起做了个招牌，名曰：墨吧。字迹清秀俊逸，宛若游龙惊凤。

“好字！”胡师爷暗道，“果然是浑然天成！”只是这“墨”字他懂，后面加一个“吧”字不知为何意。

再看这摆摊的主人却是一个年轻女子。其时，字摊很是常见。多为进京赶考的学子所设，为目不识丁的人写写家书、对联什么的凑点盘缠，或者一些纨绔子弟为了应付先生暗地找人代写文章也是有的，更有甚者不缺盘缠只为扬名的，若是字和文章写得足够好，被大儒们赏识也不是没有。但一个年轻姑娘出来抛头露面摆字摊且能写得一手好字则实是罕见，所以胡师爷暗暗地吃了一惊。

他跟着贯白丘往字摊走去。

这时肖天然正在替她的第一个顾客――一个瞎眼的老婆婆写家书。

张冲在磨墨，老婆婆在唠唠叨叨地口述，肖天然一边斟酌着措辞，一边奋笔疾书。几人都没发觉本县县令贯白丘已走到了他们旁边。

大功告成！她搁下笔，轻轻地把纸折好，装到信封里。想了想又拿了出来对老婆婆道：“婆婆，我给您读一遍，您听听还有没有要改的。”

老婆婆显然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刚才都是张冲在与她交流，以为写字的也是张冲，怎么听到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说要帮她读家书，但也没有多想，当即说：“好，好！”

肖天然就轻声地读了起来，整封信简约明了、通俗易懂，但又饱含着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深深牵挂与思念。张冲在一旁听了深有感触，暗暗在心里点赞，而周围的人群也是一片寂静（看到一个年轻姑娘出来摆字摊，实在是太稀奇了，摊位旁边不知不觉就围了一些人）。

信读完了，老婆婆抹着眼泪，连声道：“好！好！好！谢谢你，好姑娘！”

这时，旁边摆煎饼摊的大叔说：“姑娘，替我也写一封给我家闺女。”

“给我也写一封！”

“姑娘写对子吗？”

“姑娘我想给我娘写一封信。”……

贯白丘被人挤到了一旁，脚背还被谁踩了一脚。

他这才发现字摊边不知何时已围了许多人。

看着生意陡然火爆起来的字摊和那人群中的一男一女，他突然就有些生气，他指着那儿对胡师爷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这……这……这成何体统！”说完，怒甩袖子大步离去。

胡师爷看自家大人又发怒了，忙冷汗岑岑地跟上。

这边三人只顾埋头赚钱，丝毫不知道当地父母官已经大驾光临并对他们作出的批评。烟花三月，怀清河上，几艘画舫缓缓顺流而下。船头立着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船尾弧线优美、高高翘起。正可谓“画舫烟中浅，青阳日际微”。再往远处看去，城郭全在水云中。四人站在一艘小客船上，面对眼前的景色啧啧称赞。

肖天然说道：“这望墟城倒是很像我们的江南。”

“确实很像！”张冲点点头。胖子也在一边点头，只是有点像小鸡啄米。

裴幻却道：“此处的确也叫江南。顺着怀清河，我们就可以到望墟城了。”

众人恍然，皆道这个时空的江南美景到是和原来的时空有相通的地方。正说着，船已慢慢靠岸。随着其他船客一起上岸后，抬头就能望见城门，上书“望墟”两个大字。

“好书法！”肖天然赞叹。

裴幻颔首认同：“的确不错。”

胖子托着下巴评论：“依我看没有我们的小天然写得好！”

张冲出语调侃胖子：“难得你夸赞肖姑娘。”

胖子指着那字：“我是实话实说，你看那墟字连头都没有写。”

众人仔细一看果见如此，虎字头上的一竖一横不知是漏写还是故意写错。

“有很多书法会有错字，但未必是真的写错字，有些是受字体的影响，有些是有意为之。”肖天然说道。

“那你觉得是哪一种？”胖子问。

她沉吟片刻：“我觉得是有意为之，这字好像透着一种哀伤。”

听她这么说，众人又再次细细看去，细品之下果然感受到了一种哀伤，但又不明所以，且揭过不提，自往城中走去。

在到望墟城前，众人就听说这里是子桑国丝绸、粮食、陶瓷、手工艺品的集散地，“商贾云集”，“舟楫塞港”，“百货辏聚”，“街道摩肩”。如今入得城中，耳闻吴侬软语噱评弹，但见茶楼酒肆意阑珊，果然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张冲赞叹：“没想到这里的城市这么繁华！”

“胖爷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胖子也啧啧赞叹。

裴幻看向来时的码头：“此处的富庶估计也是依托了舟楫之利。”

张冲点头：“据我观察，望墟城的地貌的确是河流众多，水道纵横。”

众人如此边聊边逛，然后寻了处临街的酒楼住下。

望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