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0 一较高下(1/2)
“叔达,何出此言。”许攸反问。
“昔蓟王西征,贾诩献平羌连环计。闻乃四连环也。”何苗如实答曰:“今有子远‘定国连环计’,岂能令贾文和专美于前。”
闻此言,许攸久久无语。
本以为,神鬼奇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料竟被男扮女装之何苗,窥破心机。果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瞬息之间,智机千变。许攸终吐露真言:“待董卓逆乱,蓟王必传檄天下,提兵勤王。洛阳人人自危。为求自保,必有亲信,杀(董)卓以谢天下。此乃,连环苦肉计之第四(五)环,‘屈身杀贼’也。”
“何人可担此大任。”何苗惊喜相问。
“必是董卓信赖之人。”许攸并未言明。然似已有适宜之选。不出所料,必是某“西凉大人”。西州莽夫,贪残放滥,生性薄凉。枭视狼顾,岂有忠心可言。
“子远设此谋,当可与贾文和比肩。”何苗叹服:“只需定下婚期,某便假扮公主,刺董贼于大婚之夜。鱼梁台四面高耸,插翅难逃,乃何某绝命之地也。”
闻此言,许攸肃容下拜:“董卓即便侥幸未死,亦会迁怒太后并何氏家门。依董卓为人,必除之而后快。盛怒之下,大逆无道,围攻西园。只需太后,再行苦肉计。纵火焚宫,大势定矣。”
“莫非,竟是五连环!”何苗大吃一惊。不料定国连环计,竟超出平羌连环计一筹。
“然也。”许攸得色,溢于言表:“第五(四)环,称‘投薪救焚’。”语出《邓析子;无厚》:“不治其本而务其末,譬如拯溺锤之以石,救火投之以薪。”用在此处,乃言指趁机纵火,嫁祸董卓。待西园尽毁,太后无存。人神共愤,可想而知。那时,蓟王振臂一呼,天下响应。何须十八路诸侯。蓟王百万大军,攻入洛阳。再定大汉江山。至于何后并麟子,结局究竟如何。之于天下大势,已无足轻重。
战后,蓟王告知宗庙,昭告天下。纳前朝帝后入宫,亦是继往开来,美谭一件。充茶余饭后谈资耳。无人说三道四。
然,终归“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后事如何,唯有尽人事而听天命。
“子远,欲杀我满门乎?”何苗大惊。窃想,何后若行玉石俱焚苦肉计,纵火尽烧西园。园中何氏老小,焉有命在。
“太后护子心切,舔犊情深。焉能葬身火海。”许攸宽慰道:“乃假死脱身也。”
“何以知之?”何苗忙问。事关满门老小,焉敢怠慢丝毫。
“年初。太后于流香渠旁,另诸新港。连通园中水路。如今,三千石船,可舟行内外。更加园中暗藏水门,直通濯龙园。何况太后早有所备。纵火势焚天,亦足可转圜。”许攸答曰。
“太后筑港,竟不为运粮。”何苗这才醒悟。
许攸言道:“所谓苦肉计,有‘正反之分’、‘生死之别’。如伍孚,以命相搏也。如太后,死里逃生也。因时因地,因势因人而异。断不可,一概而论。”
“太后先前便欲避入函园,泛舟蓟国。只因不舍骨肉亲情,临时该意,将某接回。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江山易主,社稷难续。只求太后并麟子,能觅得栖身之所,立足之地。”何苗拭泪言道。
许攸竟不由得心生怜悯。遂又叮嘱道:“叔达切记,董卓不可早亡。否则,前功尽弃。”
何苗再拜:“谢子远,据实已告。”
二人言尽于此,依依惜别。
稍后车回西园,何苗据实通禀。
“好个许子远。竟将朕亦算计其中。”帘内何后,云淡风轻。似已早知。
“许子远,连环苦肉计,当真匪夷所思。”何苗已生死志。何后所思所想,亦无需知晓。故此时亦不去追究,许攸和太后,是否早有同谋。
“许攸足智多谋。为求自効,费尽心机。故仿贾诩平羌连环计,设此奇谋。董卓置身瓮中,而不自知。难逃一死也。”何后话锋一转:“不瞒二兄,当日上林苑,朕之所以临时改意。除难舍你我兄妹之情,亦因出馆时,得太仆(赵忠)暗呈密信。”
“莫非,密信乃出许子远!”何苗恍然大悟。
“密信虽未署名,然细思量,朝野之中,唯许攸有此奇谋。”太后言道:“那时,朕便已知晓,‘五星连珠苦肉计’也。”
《汉书;律历志上》:“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
何苗一声长吁:“闻鞠城兵乱,贾诩单车拦下窦太皇。时,不敢尽信,天下竟有此等人物,智多近妖,未卜先知。今,再闻许子远行事,方知天下奇士,何其多也!想我中人之姿,却求位极人臣。何其,不知死活也。”
“如贾诩,许攸,非明主不可驾驭。”太后言道:“上行下效,投其所好。若是昏君,则祸乱天下也。”
“太后所言极是。”何苗感同身受。
何后又道:“万年自幼长与深宫,深谙汉宫仪。二兄需如当年小妹嫁时,勤学苦练。务求尽善尽美,不可被人窥得破绽。”
“臣,敢不从命。”何苗拜退。
稍后,太后赐万年公主与丞相婚事,震动朝野。
便是献帝,亦出言询问。
左右忌惮董卓淫威,不敢多言。陛下追问,只说乃金玉良缘。丞相位极人臣,娶皇女为妻,亦无可厚非。
献帝年幼,深信不疑。
本以为,皇女出嫁,必从长计议。岂料半月之内,已草草定下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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