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蛮勇之貉(2/3)
弟,盗贼出身,别无靠山,全凭勇力建功,乃得晋为军将。因为此来之前,枢部就根据裴诜所提供的情报,详细开列了并州主要赵将的名单、资料,更加以简单的分析,厚厚一大摞文件送至夏阳。甄随见了直皱眉头,不但懒得瞧,甚至懒得听人念……他仗着是王泽的老长官,就命他:“小王,汝且看熟了,再拣重要之事,告知老爷。这不怕有几百万字么,老爷忙着练兵,哪有时间理会啊?!”
其实哪有几百万字……这年月的造纸技术还不够发达,质量上等的纸张不但寥寥无几,而且价格昂贵,就连枢部也不可能尽用;而一般的纸张,因为质量问题,墨色易洇,字不可能写得太小,厚厚一摞将近百页,其实不过两三万字罢了。
王泽一方面出于个人意愿,另方面也是甄随下了命令,于是在每日训练过后,必要挑灯夜读,仔细研究这些将领资料。枢部给出的大致评判是:郭氏兄弟,以郭权最勇,郭荣次之,长兄郭太则以善将骑兵见长——不过郭权前在沁水,为甄将军一箭射中咽喉,几乎不免,不知道为啥又好了……是否还能上阵,暂不可知也。
——当然啦,郭权是被谁治好的,杨清见在枢部,岂有不知之理啊?但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提的。
至于张氏兄弟,则以张貉最勇,张豺次之,张熊反倒垫底……真别信他们的名字,名貉者无貉之诈,名豺者无豺之谲,名熊者也无貉、豺为勇。怀疑他们老爹是个猎户,生娃儿的时候,想起来最近打到过什么猎物,便即以之为名……
这两组各三兄弟相比较,郭氏有骄心,有傲气,可以因势利导,加以诱引;张氏则貌似没啥特别的性格缺陷,仅仅是一勇之夫,知进而不知退罢了。
前几日尧祠之战,张貉、张熊尽皆上阵,并且最后攻陷北垒,便为二将之功,王泽自然也跟他们打过照面,只是不知道为何不见张豺的身影……难道是留在了西岸,监视平阳城么?此番见张字大旗,想来不是张貉,便是张熊,王泽恨恨地将牙关一咬,便即率领部曲直迎上去。
张貉所率也是羯军精锐,但论起斗志来,远不如急于突围的晋军,再加上是匆匆而来,队列未整理,结果才一照面,竟然以众击寡,却反被逼得节节败退。张貉一瞧连王泽也出来了,明白晋人今日并非遣军南下策应粮队,而是打算全军后撤啊,急忙挺矛来寻王泽厮杀。
只要能够临阵斩杀王泽,此战自然大获全胜。即便不能或杀或擒敌将,若能逼退王泽,则晋人断后的兵马星散,自家衔尾而追,亦可重创之——只要郭荣在前面堵得够稳,则将这支晋军尽数歼灭于平原之上,实非妄想啊!
然而若是打不赢王泽,就目前的态势而言,己方多半要败。我这一败,虽已遣人急报太原王,请求增援,终究缓不济急,就很可能眼睁睁地瞧着晋人远远飏去……起码五六千哪,就郭荣那三千人,又无险要可据,怎么堵截得住呢?
张貉对自己的武艺很有信心,当即于万军之中,催策坐骑,来寻王泽决战,口中还高叫道:“张貉在此,王泽鼠辈,可敢来共决生死么?!”
王泽率领亲卫部曲,以及遴选锐卒,将近千人断后,仅仅一轮冲锋,就把仓促杀来的张貉所部,两倍之敌,给杀得七零八落,貌似再加一把气力,便能将之尽数驱散。王泽这会儿也估摸出来了,羯贼于南垒之策,暗布张貉,肯定是在前面预设了埋伏,诱我南向突围,然后以此部断我后路……可是我都已经冲出来了,不可能再缩回尧祠去,为今之计,只有先败张貉,避免遭到前后夹击,再相助段明义,奋力前突破围,才能有望逃出生天啊!
张字大旗之下,张貉跃马弛突,连杀数人,口中还大呼小叫地向王泽挑战。眼见已生怯意的羯兵受其鼓舞,又再稍稍立定阵脚,并且重新编组起队列来。王泽见状,不禁一咬牙关,随即高叫道:“王泽在此,张貉可敢来么?!”
张貉大叫一声:“有何不敢?!”便即纵马飞驰而至。
王泽原本打算先答应一声,吸引张貉的注意,然后双方策马弛近,即于两军交战的第一线刀对刀,枪对枪,厮杀一场;可没想到话音才落,张貉就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蹿过来了……这,这,我身前可还有好几排士卒呢,他就不怕平白地消耗了气力?枢部说张氏兄弟蛮勇,果不其然啊。
王泽不禁冷笑一声,心说你就算没有甄随之勇,勉强能够比得上陈安,也还罢了,否则这般冲阵,纯属自寻死路——以为是个人都能“于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耳”的吗?
当下也不前迎,就原地立马,摘下弓来,搭上一支大簇重箭,瞄准张貉胸膛,便是狠狠地一箭射去。
王泽终究是“劫火营”出身,跟随甄随既久,难免受其影响。实话说甄蛮子用兵貌似莽撞,其实胸中暗藏丘壑,对此能够瞧得明白的人还真不多;但那蛮子于战阵之上,搏杀敌将,也是从来不讲规矩的,可用矛刺便用矛刺,可用箭射便用箭射,只要能取对方首级,完全不在乎手段是否卑劣,对于这一点,王泽等熟识之人尽皆心知肚明。
尤其甄随闲来无事,往往在军中以较技或者授技为名,寻他将甚至小兵厮打,固然以他的本事,除非撞上裴熊、陈安,否则基本上都是碾压;可即便能够纯粹以力取胜吧,甄蛮子也偶尔会受本能驱使,间杂以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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