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不可思议之虫(3)(2/2)
这种心魔,我就每天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苦不堪言。“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任何证据,能对你的判断背书。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政治制度管理之下,任何人都不可能放肆毁坏国家宝藏。想想看,秦始皇陵就是前车之鉴。”我诚恳地说。
桨兰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紧咬下唇,抱着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向前望着。
我之所以提到秦始皇陵,想表达的也是一种自己对国家态度的理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下埋藏的古物,全都属于国家。只要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任何一次发掘所得,都得无偿地上交给国家。
对于那些埋在地底的大型建筑结构,国家将有机会、有步骤地进行挖掘保护。对此,个人无权过问,无权染指,任何一次越界,都将遭受法律严惩。
这种观点拿到莫高窟来,就可以引申为——“莫高窟属于国家,就算传说中的‘金山银海翡翠宫’真实存在,那也必须在国家主导、专家挂帅、地方后勤、政府收尾的正确程序下按部就班地进行发掘,所获成果,事无巨细,全都送往最高文物研究机构。
民间百姓,只能将此作为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再也不可能参与更多。
“面对日出之岛……日出东方,照耀莫高窟,一定是日出给了那智者最大的启迪,他才会找到最合适的开凿洞窟之地。我们走出去,到112窟去迎接日出,就是最接近真相的方式方法……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突然间,桨兰舟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长期以来,玄学界已经有了不成文的共识,即面向东方,迎接日出,接天地初绽之阳气;面向西方,恭送日落,吸苍月初升之阴华。东方,天帝太阳车巡视天界的起点;西方,仙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在西王母的瑶池相聚欢饮的终点。
人类位于天界、人间、地府的中间位置,既不能透视青天,也不能洞悉地下,只能凭着自己的想象力,去勾勒那两处的情景。
这种臆测,往往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无法认同桨兰舟的话,就像从前无法认同所有典籍中对于莫高窟的猜测那样。
当机缘来时,莫高窟的秘密、敦煌的天机就会显现,如同王圆箓发现藏经洞的过程一样——这就是我的看法。
机缘可遇而不可求,若是强求,反遭其祸。
“有了112窟,我们是否就能反求自身?”桨兰舟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低头看着脚下。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句话代表她已经分不清幻觉和真相、沙盘和现实了。
我们的脚下只有那张沙盘,古代智者之所以创造出沙盘这种东西,就是为了取代呆板的平面地图,洞悉地形的高低起伏,更好地制定立体结构、上下呼应的战斗计划。
地图是平的、死的,沙盘是立体的、死的,两者只是工具,没有生命力,更不具备思想性。
如果桨兰舟想在沙盘里找到自己,那就真的是要走火入魔了。
“我们走,上去。”我说。
如果那梯子出现了问题,我们还可以呼叫洞口外面的人施以援手,尽快离开地底密室。
总之,我们不能活活困死在这里。
“不对,我们并不需要上去。”桨兰舟举起双手,挑着食指,指尖死死抵住太阳穴,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我叹了口气,庆幸自己跟下来。否则,桨兰舟年轻的人生就悲剧了。
“兰舟,我们不在沙盘中,制造沙盘的人,并没有预料到以后会有什么人进来,所以只是依照山川地理情况堆砌沙盘,不可能做更多。你听我说,守心静笃,情无旁骛,目观自省,神凝膻中。然后,将口鼻中的一线气息纳入喉关,垂落膻中之后,自然下行,归于丹田气海。如此反复九次,自然就神清气爽,不再被幻象所迷……”我伸出右臂,揽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低语。
这种驭气之术来自东海崂山望日峰上清观,是凡一真人所创。
凡一真人是雷动天的好友,我跟随雷动天游崂山时,有幸得到凡一真人的指点,学会了这种道家驭气之术。
“我们当然在这沙盘上,真正的智者能从一片叶子中知道秋之痕迹,从一颗沙粒里阅读儒释道三宗真谛……你只知他不知你来,他已知你不知他知你来。你之所知,不过是渺沧海之一粟;他之所知,却是天上地下亿万人已知、未知、求知的总和。我这样解释,你明白吗?”桨兰舟问。
“那智者是谁?”我反问。
“他是谁不是谁,有分别吗?我们探讨的是他那种照耀古今、洞察宇宙的智慧,而不是他的名字。”桨兰舟回答。
我不想陷入这种“白马非马”的哲学辩论之中,索性点头:“好,既然你说我们在沙盘中,就找出来,看看沙盘中的你我到底什么模样?”
沙盘是按照比例尺建造的,既然鸣沙山都缩成了几米长的断崖,那么人体按比例缩减,其大小应该不超过两粒“贡米”。
“贡米”与沙子混在一起,要想找出来,那就太难了。
如果桨兰舟找不到“贡米”,那她还有何话说呢?
当然,我们与其寻找“贡米”,不如去寻找左丰收释放的“不可思议之虫”。找到那虫,种种不可思议之事才会消失,密室内的世界才有可能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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