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1/2)

我回了家，看看日历今天是小年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我们这里不兴吃糖瓜，其实长这么大哪次过年我也没吃过糖瓜，大多都是蒸年糕。

我妈在炉子上蒸了一大锅年糕，晚上一家子主食就吃这个，师父牙口可好，从来不忌口，他又爱吃这个，一顿吃起来吃的比我都多。

吃过年糕后又和我爸去门口放鞭，从我家的第一挂鞭开始，鞭炮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家家户户老人还在家的都回来过年了，村里也够热闹。

我爸脑袋上已经有些很多白头发，腰也有些驼了，不再是那个健壮的山里汉子，我也已经比他高一头了。

我突然觉得空旷，我一直没有什么目标，其实我这种人除了会一些道术之外，扔在人堆里就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一个，其实大多数道士都是，他们褪去道士这个称号，都是普通人。

我也想考个大学，想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娶一个普通的女人，过普通的一生。

老爸拍拍我的肩膀说：“外面冷，进屋去吧。”

他冲我憨笑，爷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唠家常叙旧，他说买卖其实并不怎么好做，还好凭着他做的实在，买卖还算顺，赚钱也够。他问我学业怎么样，道术学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一些惊奇的事，给他讲讲。

师父来之前特意交代过，这种事情绝对不能乱说，碍于这个我也就摇头，说这半年过得挺平常的。

看起来没啥可说的，但是父子俩一聊就聊到了午夜一点多，我困得实在是睁不开眼了，才回东屋钻被窝睡觉，师父早就躺在炕上睡着了。

第二天顺子和柱子来找我，我和他们还有那些朋友们玩了一整天，虽然在学校我也能和王明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一起玩，但是始终找不到这种感觉，我们几个搭着肩勾着背，一张张笑脸在我的周围，我才感觉到心里真正的安慰。

就这么在家玩了几天，一晃就是年后了，在家玩的也够了，已经过完了正月十五，十四那天还因为放花把村边刘奶奶家的柴火垛点着了，人家找到家里来，师父破天荒的又了揍我们三个，可是揍我们三个的时候不但没苦着个脸，反而一个个捂着头笑的更开心。

顺子满脸刺激的说：“我感觉好多年没这样了，咋还有点舒服呢！”

我也猛跟着点头。“是啊，师父好久没这么暴打过我了。”

师父追在我们后面，手里抡着烟枪大骂：娘的，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才半年多不见咋变受虐狂了！”

转眼间我就和师父上了火车，踏上了回北京的路途。

北京就算过了正月十五年味还是够足，大街小巷里充斥着鞭炮着过后的火药味，我和师父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小四合院。我将行李收拾好后又给师父沏茶，然后到大街上扫雪，我看着门洞里的自行车，一想起后天就要上学去了，不免得犯愁，不过我好像没有寒假作业，这是让人感到高兴地一件事。

将积雪扫成两堆收出去，我进了屋师父已经准备好笔墨纸砚，不用说，“天御行法符”吧。

净思，聚灵，提笔，天字第一笔，灵气落笔，下滑过渡，第二笔，加灵，再净思，默念：“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

灵觉过渡，天字已经提完，灵圆过渡！

就在这时，我脑中忽然闪过胡丽丽那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真漂亮啊啊什么！

我一口气没接上来，把自己呛的猛咳嗽，脑袋也因为瞎想灵力乱窜搞得剧痛，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师父在旁边品着茶，抬头看我都没看我，问：“这次不是灵力上不去吧，想啥呢？”

我挠着头，感觉头皮像蚂蚁咬一样痒。“有点，想歪了。”

“想的啥？开学的事？”

“是啊。”我叹了口气，心想赶紧把这个带过去。

师父放下茶碗，倚靠在窗户边上，就这么看了我一会，开口说：“这次回去，应该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可阳子，不能只止步于不会有人欺负你这么简单。”

我想起顺子柱子，又想起王明，总感觉这真的不是我自己的事情，这是我遇到的人的事情，他们完全都不是一个性格的，这里的人和我一点都不符合。

“希望吧，我会去努力做的。”

“阳子啊，你想过以后该去做什么吗？”

我愣了愣，说实话，从小到大我的路都是师父在给我铺路，他每次看起来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决定，都是经过了再三斟酌之后才说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但要让我突然离开他自己独立，自己去做一些自己要做的事情，我还真的做不到，毕竟，我连要去做什么都不知道。

“多跟你学学算命，将来开个跳大神的铺子，忽悠忽悠傻老帽混口饭吃。”

师父突然从窗户边上弹起来：“就这么简单？”

我不屑道：“大不了多给你买炸糕，咱俩没钱了也没事，我去打小工养活你这个糟老头子。”

“你！”师父抬手就要打我，我赶忙缩脖子，他的手刚要狠狠落下，就变成了抚摸。

“我到希望你过得这么简单，别活得太累。”

我问：“师父，你这些年是不是很累啊？”

他长叹口气。说：“是啊，老子这些年累怕了，所以才收个徒弟，假装教徒弟来偷懒。你没看到你师叔那一脑袋瓜子白头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