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戚城之战 6(1/4)
今夜西门是符彦卿值夜,丑时上下,城外突然杀声大作,他连忙登上城楼,只见西门外耶律德光王帐处人马涌动,火光隐现,正自惊疑间,四骑马从黑暗中窜出,,一直冲到护城河边,当先一人大叫道:“我是刘六,关上是哪位将军?!”
符彦卿忙令军士点燃火把,映照之下,关下之人灰头土脸,血染征袍,穿的竟是契丹骑兵的服饰,但的的确确是刘六,他和金三明,胡士谦三骑奉了折从远将令,在折家军一名精通契丹语的亲军带领下,从契丹骑兵死尸上剥下衣服,乘乱穿过契丹军营,直达城下。
刘六从身上抽出一封书信,用长箭射上城楼,符彦卿打开书信,见到的正是石重贵七扭八歪的亲笔:“弟偕折从远夜袭王帐,兄全军速从西门冲出,里应外合,方有生机!”信下方正是石重贵的私印。
不会有假了,石重贵不惜万金之躯,亲自救兄弟来了!泪水一下子从符彦卿眼眶中盈溢而出,兄弟,你最终还是没有抛弃我!
符彦卿叫过三名亲兵道:“尔等速往东北南三门知会刘五,高行周,皇甫遇三位将军,速弃城门,领全军自西门突出,皇上来救我们啦!“
戚城西门城头点燃了一长串火把,一个硕大的红灯笼高高地升起,城门大开,马蹄震得年代久远的城门楼上灰尘扑簌簌落下,符彦卿一马当先,率千余骑兵杀出西门。
刘六和金三明,胡士谦狠狠地扯下头上皮帽,脱下袍子,露出晋军服色,拨转马头,正要冲锋,却觉地面微微震动,极目望去,地平线上,轻薄的夜雾缭绕,一道黑沉沉的海浪缓缓升起,长高,如林的枪尖刀刃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就如浪头涌起的白色浪花,契丹铁鹞军浑身披挂铁甲,只露出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坐骑头,颈,胸,体也一样围满铁甲,数百片甲片相击,发出沉闷的叮叮当当之声,数千骑甲片相击之声混和,连成一片,便如铜盘之中走珠,不绝于耳;马与马之间相距不过数步,蹄声得得,有如雨打荷叶。
数千骑兵排成十行,前后左右紧密衔接,进退有度,配合默契,人马一体,纪律森严,排成一道席卷一切的巨浪,汉族骑兵,是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骑阵的,因为光是控驭马匹,便不止是十年之功!征东丹,扫前唐,掠河东,踏幽云,吐谷浑南逃,高丽人纳贡,东到渤海之滨,西至翼只水畔,镔铁一样坚固强硬的铁鹞军为契丹帝国开疆拓土,所向披靡,所有的障碍都在铁鹞军蹄下被踏得粉碎!
由于契丹王帐的竭力奋战,萧解里的四千铁鹞军得到了充分的时间,人马披挂整齐,同时他也接到了大汗的飞骑严令:后方由大汗王帐守住,务必堵死城门,若放出一兵一卒,五马分尸!
刘六目瞪口呆地看着如此庞大严整的骑阵,背上冷汗如注,嘴里发苦,只有面对面,才真正被铁鹞军的威力所震憾,才会真正理解为何符彦卿,高行周,皇甫遇这样的名将,率数千晋军精锐骑兵,却毫无还手之力,被迫退守一个小城,坐以待毙,因为冲击这样的钢铁骑阵,仅有勇气是远远不够的。
符彦卿面色铁青,眼下他根本没有办法对付铁鹞军的钢铁骑阵,也很清楚自已这千把号人和铁鹞军正面对撞,就是鸡蛋碰石头,说得不好听,就是送死,但是没有办法-----陛下就在城外冲阵,唯一的办法就是集合全部兵马不顾一切地冲锋,以求有万一之生机能和皇帝会合,光荣地死地战场上,比憋屈地死在城里好十倍,自已这千余骑兵的使命,就是全部战死,以换取高行周主力出城列阵冲击的时间和空间,如果被铁鹞军逼到了护城河边,那晋军根本就冲不出来了。
在戚城里守了足足六天的大军已近箭尽粮绝的境地,眼下与救兵会合是唯一的生机,契丹人凶残暴虐,如果被俘去做奴隶,绝对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个痛快,是以千余骑兵放尽马缰,勉力举起长枪,形成一个楔形,像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中朝像山一样高大和厚实的巨浪穿刺。
晋军冲至铁鹞军阵前,由于军士强弱不同,马术也有差距,楔形因为地势的影响已有些散乱,萧解里没有戴铁盔,因为在贝州冲锋时头部受了重伤,脑袋上缠了一个大包,看着千余晋军空有一腔热血和锐气,却是全无组织纪律的冲锋,冷冷一笑,喝道:“传令!第一,第二排举枪,其余,放箭!”
一阵甲片叮当之声,第一,第二列共八百名铁鹞军斜斜举起了长枪,与大队拉开了约二十步距离,前队奔腾如浪,后队平静如湖,剩余三千二百名将长枪挂在马钩上,抽出身后的燕北胶弓,搭上雕翎箭,双腿夹紧,腰胯用力,吐气开声,二石的强弓拉得有如满月,弓弦“喀喀吱吱”地颤响,透过隆隆马蹄声,如同一圈圈的水波从湖面掠过,不时有军官喊着号子,以协调全军弓箭节奏,“放!”一名军官暴喝道,如是一块巨石砸进了湖里,掀起滔天巨浪,一片箭雨如云涌浪聚般跃出大阵。
在后掠阵的符彦卿禁不住闭上了双眼,两行热泪奔涌而出,飞驰的马背上,晋军骑兵能控住马,拿住枪,保持住阵形就已经很不容易,况且已方人数太少,不可能像契丹人那样游刃有余地有人冲锋,有人射箭,只能一心一意地冲阵。
密集的箭雨落在密集的楔形马队之中,三千二百支利箭催开了无数朵血花,不断地有晋军骑兵和战马倒地,楔形越来越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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