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三 态势(1/1)
孙伯纶听了田主事的话,微微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他看了一会地图,心中陷入了沉思,拿起炭笔,写写画画,众人见他入神,皆不敢言,许久之后,淑济一挥手,众人尽是出帐,只留孙伯纶一人在帐中策划。
“淑济,这段时间,边墙之内可有邸报传来,后套情况如何了?”整整一个下午,孙伯纶都在沉思,等说话时,声音已经哑了。
淑济送来茶汤,又从书案上取来各处送来的消息,多番考究参详,对周围的形势有了新的判断。
可以肯定的是林丹汗已经逃到了后套,其汗帐并未停留,而是再次拔营西去,直接逃往青海一带,而右翼的鄂尔多斯部被林丹汗交由了塔什海统帅,并留有部分精兵,驻牧后套,塔什海屯兵木纳山一带,严防东虏继续西进。
这倒是在孙伯纶预料之中,林丹汗此人,表面武勇,实则胆怯,东虏大军十万,又突袭其大帐,林丹汗早已胆气尽丧,不然也不会抛妻弃子逃跑,后套只有木纳山一道天险,虽然能与孙伯纶部守望相助,但在前期撤退中,损失大量兵马和部众,实难抵挡东虏大军,特别是林丹汗麾下兵马,连战连败,早已人马俱疲,若是东虏大军压境,怕是连对阵的胆魄都没有。
而青海则不同,那里距离辽东数千里,人烟稀少,绝难供养太多兵马,皇太极若追,恐遭不测,而乌斯藏的藏巴汗和白利土司因为信仰,皆是其盟友,必能出兵相助。
事实上,皇太极占据归化城之后,得知林丹汗逃走,下令停止追击,济尔哈朗的前锋止步昆都仑河,而派遣两黄旗精锐南下,与寇边的两白旗汇合,在大同、宣府一带四面出击,前锋甚至抵达灵丘城下。
正因皇太极大军寇边,大明关河震动,内外长城全都戒严,烽火一路点到了京城,就连己巳之变都未曾有如此危急,由此产生的后续反应就是,已经移镇山西的曹文诏此时正在晋南剿贼,却被迫北上,就连陕西诸镇都闻风而动,准备入卫援助。
可以说,黄河两岸已经乱做一团,孙伯纶却在这些纷繁复杂的信息中看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决定修改原先保守的应对计划,决心以黄河天险为防守重点,守住套内区域,为以后争霸草原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孙伯纶立马招来书记官,取出必闍赤大令,分别给诸将传令,目的只有一个,将己方的防御阵线推进到黄河沿线,首先就是屯边,以王庸为屯守官,掌管黄河沿边一切屯守事务,此时已经五月底,前些日子的风声鹤唳已经耽误了农时,所以已开垦的农田种植杂粮,同时利用板升逃来的汉蒙灾民,继续垦荒。
按照孙伯纶的计划,北到昭君坟,南达偏头关,黄河沿线尽是要防守,防守之重点,在于不让东虏大队过河,因此沿河要建立眺望塔,并且派遣骑兵小队日夜巡逻,将特穆尔麾下骑队和新依附的察哈尔宫帐军分为两部,各一千五百人,组成两支机动骑营,皆是一人双马配置,分别由特穆尔和兀良哈率领,分驻哲格苏和清水河渡口两地,两地位于黄河沿线中点位置,一旦侦骑或瞭望哨发现东虏过河,点燃狼烟,机动骑营三日内可到。
以东虏渡河能力,即便动用能找到的一切皮筏和渡船,三日渡河人马也绝对不是机动骑营的对手,也先的铁甲骑兵和部分骑队则作为总预备队,位于君子津渡口,随时准备支援。
孙伯纶并未放弃君子津,一边继续役使丁壮继续加强浮桥西岸的防守工事,一面从黑铁城调兵,不仅调来两个步队,共千人,还有余彦的不死队,更有一支五百人新编铳队协防,火炮更是调来两门大将军炮。
可以说,孙伯纶将麾下主力完全前置于君子津一带,黄河以西的营地,由马一鸣负责,铳炮结合,打的就是死守的主意,为了防止东虏利用君子津的浮桥,孙伯纶还让巴罗率一百人的亲卫队守护浮桥,预设火药、火油,随时准备炸桥。
从孙伯纶防御计划可以看出,仍然以保住套内现有地盘为主,主要机动力量皆是往北部署,目的就是随时准备出兵后套,协助察哈尔人守住后套,分担来自东虏的压力。
进入六月,东虏正蓝旗与镶蓝旗一部和左翼蒙古在君子津西岸正是会师,在距离浮桥不到三里的地方,背依山坡扎营,连营七八里,几乎把浮桥西岸营地来了个半包围,有东虏和左翼蒙古近近万大军在此,自然不会再有来自板升一带的汉民或牧民渡河,整个浮桥直接交由驻军掌管。
崇祯五年六月四日。
金国大汗皇太极移驾君子津,与以往的白甲开道,王公随行的阵势不同,此次前来不过带来几百正黄旗的白甲护卫,饶是如此,两蓝旗的旗主显贵都列阵迎接,此路大军以济尔哈朗为首,莽古尔泰与德格类在两侧,轮流上前,屈膝下跪在皇太极面前,抱住他的腰身,而皇太极则弯腰搂抱诸王肩膀。
此乃女真最隆重的抱见礼节,能得如此待遇,都是大汗宠信之人,然而此时济尔哈朗满面春风,莽古尔泰兄弟却是神色低落。
行过礼,以皇太极为首进了答应,济尔哈朗陪同在侧,德格类见自家哥哥脸色难看,低声说:“兄长放心,就算大汗对我等丢失大纛之事不悦,也不会让我们进攻浮桥敌营,我正蓝旗此次不会再折损了。”
此话正中莽古尔泰心思,他疑声问:“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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