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四 兵戈 五(1/2)
徐白云骑在一匹灰马上,脸色苍白形容枯槁,连续七八日,他一直奔波在陕北的黄土岭上,往来于一个又一个的千户所和屯堡之间,用尽各种办法获得尽可能多的粮食和兵马,然后在与孙伯纶约定的时间之前,拔营南下。
身边这三千五百士卒让他疲惫的脸上多了些自信,如此规模,便是参将都拿不出手,在如今大明朝的西北,或许也只有固原镇还有如此多的精兵了吧。
若是寻常武将,定然是想方设法利用这场战争,把这支精兵握在手中,以博高位,但徐白云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且不说身边最精锐的一千四百精兵俱是孙伯纶的下属,就连招募那些卫所士兵的银钱和装备他们的武具都是从左千户所拿的,将来,这些都需要绥德州衙和绥德卫归还的。
“守备大人,您似乎还有些忧虑呀?”徐白云正思索着,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他回头一看,正是孙伯纶的书记官林天奕。
对于这个连官身没有的家伙,徐白云一开始并不喜欢,但在招募卫所兵时,此人在账目上的娴熟功夫却让他大开眼界,若不是他,徐白云估计身后这支部队要少四分之一。
“虽说孙大人传信来,与知州大人一道,消灭城中潜伏之贼,然而,贼人仍有两万余众,便是积年老贼,仍有近七千,我等扔前途未明呀。”徐白云叹息一声,说道。
“孙大人不是已有军略了吗?”林天奕微笑问道。
徐白云拿出一封信,递给林天奕,说:“哎,就这八个字,本官着实捉摸不透。”
“急进缓战,一股而下!”
林天奕自然知道孙伯纶的平贼策略,却也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他知道徐白云缺乏与贼人对阵信心,方劝慰道:“学生虽然跟孙大人日子不长,却也对这军略知晓一二。”
徐白云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抱拳问:“烦请先生教我。”
林天奕道:“所谓急进,是因为贼人势大,城中人心惶惶,若援军长久不至,怕绥德变乱,所以需要我等快速南下,今早与城中取得联系,安定军心,以图战果。”
“何为缓战,我等不应进城协防吗?”徐白云问。
林天奕哈哈一笑,说道:“守备大人与我家千户虽然熟识,看来也不了解我家千户大人,孙大人英雄盖世,又懂权衡,顺大势,紫金梁渡河而来,此等战功,我家千户大人岂会放过,如今绥德安然无恙,守备大人又有强军在手,只有擒杀紫金梁,才符合我家千户大人的威名嘛。”
“什么,孙大人还想击败绥德城下之贼?”徐白云万万没想到这一点,在他看来,能守住绥德,坚持到总督标营到来已经是极好的了。
林天奕却没有任何吃惊的,孙伯纶的野心和胃口他早就领教了,因而继续解析军略:“所谓缓战,就是让我军与贼人对峙,内外呼应尔,守备大人,紫金梁渡过黄河时,辎重补给没有跟上,到了陕西又从未打下过城市,他麾下那两三万人,吃喝用度都需要在绥德周围劫掠,我等只需要与贼人僵持住,流贼必然分兵打粮,待流贼吃完积蓄,城内外配合夹击,贼营安能不破,此乃一股而下。”
徐白云暗暗心惊于孙伯纶野心之大,虽说紫金梁这支流贼并非流贼最强,但那紫金梁却顶着三十六营盟主的头衔,当初曹文诏杀死上一任盟主王嘉胤,一跃升迁为副总兵,这可是滔天之功啊。
两人聊着,官道转了一个弯,前方出现一条河流,正是大理水,但眼前一幕却让徐白云大吃一惊,河南岸,流贼已经依河列阵,各种颜色的旗帜随着马匹来回运动,人声与马嘶在河边喧嚣,流贼已经安营,营中帐篷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沿河展开三四里。
“林先生,流贼早有准备,我等如何过河?”徐白云虽为守备,却从未经历战阵,一时没了主意,竟然问起林天奕。
林天奕虽然智慧过人,却也不是将才,只得说:“大人,行军作战之事,我家千户有言在先,当龙副千户,赵百户为准。”
这时龙虎一身披挂赶来,见到徐白云叉手施礼,才道:“启禀守备大人,赵琉璃率骑兵三百及机动步队,已经在昨天先于大军出发,前往上游渡河,与我等约定,今日午时与贼人交战,烦请大人遣人与寻找舟船及搭建浮桥所用器械,一旦赵琉璃侧击贼营,我等亦需要渡河助战。”
徐白云虽然担忧流贼半渡而击,却也明白战阵之事并非自己所长,只得顺势而为,命令麾下持绥德卫守备大令和银钱,四处寻找舟船,同时派兵前往附近几个屯堡,拆卸房屋,以为浮桥建造。
龙虎却也从剩下的那个步队中把所有跳荡手抽调出来,又许以厚赏,从其余步队中招募二百敢死队,龙虎亲自率队沿河探查,将敢死队埋伏在水浅之处,所有人尽是脱掉身上衣服,只披盔甲,下半身更是空无一物,将靴子绑在腰间,以备作为选锋渡河。
此时,赵琉璃已经率领骑兵突袭上游石桥,斩杀守桥流贼数十人,全军得以快速渡河,继而东进,他麾下骑兵一人双马,就连步队也是配备马骡的机动部队,休息一夜,天亮出发,上午巳时便到了流贼驻防的河段。
负责防守大理水的是紫金梁麾下的心腹,他万万没想到绥德卫的大军尚在河对岸,竟然有一支千余士兵出现在侧翼,河边的那些丁壮再想集中起来,已经是不可能了,这头领只得集中麾下精锐老营,向西布阵,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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