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1/1)

我们研究院大院里有一块空地，旁边有一道围墙，墙外是一条马路。

我们的隔壁左右也是一些企业和其他单位，他们把他们所属的那段院墙改成了面朝马路的门面，开展服务销售等第三产业，生意红红火火。我分管的劳动服务公司的赵经理到我办公室找我，谈了周边的情况，提出了自己的设想:也想把我们研究院的这段围墙拆开改建成几间门面房，供他们劳服公司搞多种经营。

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我立刻表示同意，叫他们去办这件事。

赵经理接着对我说，他咨询了隔壁左右单位，人家告诉他，先去街道市容办把几位领导和办事员都统统接过来接过来看看现场，其实这都是些可批可不批的地方，你只要对他们承诺国家要拆除时，一要积极配合，二要不谈什么拆迁费用等等，就可以了。不是太大的问题。隔壁劳动服务公司的老陈把赵经理拉到一边，小声地告诉他一个批下来的诀窍:说起来，也都是那搞长跑的老马头教练闹的，什么乌龟王八蛋营养价值高，他们这些单位都以勘察实地为名，请来这帮人，以“中午吃个便饭”的名义，拉到名店《荆沙甲鱼》去痛痛快快大吃一顿。负责批文立马批下来。没问题的。

这样能办妥事情也行。我就对赵经理说:“那好，你就按这个路子去办吧！”

赵经理离开办公室，我就后悔了。赵经理不能出去办这些事。他确实有个弊病，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你听来听去老听不明白。听不明白到不要紧，问题是老是把他说的意思听反了。还不是一两个人有这感觉，大家几乎都有同感。

我忙让办公室主任去找劳服公司的副经理老吴过来。我对老吴吩咐道:“明天你和他一起去办这件事，你注意多抢着说话，尽量让他少说话，不说话，知道吗？”

吴经理点点头说:“好。”

……

第二天中午，我拿着碗和筷到公司食堂进餐。看见一些科研人员在食堂拿着空碗空瓢在食堂里站着在等什么。我上前一问，原来赵经理从甲鱼馆打来电话，要三个炊事员拿大钢筋锅去餐馆装甲鱼去了。

吴经理先回，神色沮丧地把我拉到一边讲起经过:赵经理一片热情，先找了餐馆，特意交代说:甲鱼一定要野生的，钱多贵都无所谓。

为了让他们自由谈论，吃好喝好，赵经理和我在楼下大厅里一张小桌上随便吃一点东西。二楼的小包间就全安排他们的人。

谁知还没开始吃，他们的那位办事员小李跑下来找赵经理。赵经理就和小刘上楼去了。

一会，赵经理下楼回到我俩的小桌前坐下了。他们说:这甲鱼又小又难看，是不是餐馆搞我们的鬼？……小吴，他们哪知道，他们那是野生的，一盆七、八百块，别人吃的是家养的，一盆两三百，区别大着呢！……”

“你给他们解释清楚了吗？”小吴问。

“都说清楚了。”

……

一会，服务员走过来告诉我们，我们的客人全部走了。甲鱼没吃。我们倆没法，只好叫食堂拖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完全听的糊里糊涂。

和拖甲鱼一起会的当然还有赵经理。我把他拉到一边问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经理说:“我一进小包间，有位主任问我，……老赵，我们有点不明白，你看人家桌上的甲鱼又大又亮，唇边厚实，我们这里的甲鱼，又小颜色又暗，唇边也薄，是不是餐馆搞什么名堂，欺负我们啊？”

“你怎么回答呢？”我问。

赵经理说:“当然是不一样啊，人家那些桌子……看……都是人养的，我们这张桌子，……不是人养的……”他结结巴巴的回忆他当时的话，那种不会说话的感觉我已经强烈感觉到了。

我盯着他看着。他紧张地说:“怎么？话，有问题吗？”

我回答他:“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