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断念有恨(2/2)

“这里是哪里？”箫竹的眼前的房屋，街道，到处都在燃烧，天空都被映成了红色。

“是梦啊。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箫竹很快就判断出来了。无念剑道刚刚修炼的时候，他就是在梦境之中斩断杂念的，而心中纯粹之后，他已经有快十年没有做梦了。

“在之前的战斗中，秦正的剑意似乎引发了我心中的怒气……他的业火剑意是找到了我心境中的什么缝隙来着……”箫竹回忆着，在梦中难免会有一些头昏不清醒，而且他也需要重新适应在梦中的感觉。

突然，他听到了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琴声。

“绿水？是……琉梦弹的？”他半是清醒半是浑噩地寻着琴声走去。

他看到了。

废墟之中，琉梦躺在地上，大衣破损地不成样子，掩盖不住浑身的伤口。秦正一只脚正踏在她的胸前，她的小腹处的伤口正在汩汩地流着鲜血。

箫竹没有心思考虑那琴音是谁弹出来的，他下意识的拔剑冲了上去。

公子正轻蔑地一剑挥出，轻松地将箫竹击飞。

疼痛感让箫竹清醒了一些，这里是梦境，自己是来斩断杂念的。自己的杂念是……

他想起来了，他曾经对自然的领悟差了那么一丝，这曾是他心境中唯一的缺漏。但是那个叫琉梦的少女弹得曲子中的意境应该已经已经弥补这个缺漏……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的境界仍然没有圆满？不，不是曲子的问题，其实琉梦的演绎已经完美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境界还是差了一点？

他突然想通了，琉梦的曲子弥补了他以前的缺漏，但是琉梦自己成为了他新的缺漏。

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她的身影，只是自己没有发觉，还傻傻地以为是琉梦的曲子并不完美，没有让他完整地领悟自然，所以境界不能圆满。

公子正拎起琉梦，像扔破烂一般将她扔到了箫竹的脚下：“这就是你的杂念，忘了她，你就可以打败我，从梦中走出去。你以前不也是这么对待杂念的吗？快点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箫竹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他把剑扔在了一边，轻轻地抱起了琉梦。完全不顾及周围的火势越来越猛烈。

“你要干什么？这里是断念的地方，不对吗？”“公子正”道。

“不对……不对……如果我忘了她，我又为什么要与你动手呢？”箫竹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但又十分地不清晰，这种感觉让他十分地难受。

“公子正”一步步地走了过来：“如果你无法断念，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你同样保护不了她。”

箫竹忘记了这里是梦境，心中陷入了痛苦的纠结。

不断念，没有力量救她。

断念了，怕那时的自己因为不爱她，所以不救她。

“我要怎么办？”箫竹第一次感到了茫然。

“公子正”越来越近了。箫竹能感觉到他身上炽烈的温度，仿佛能把一切烧成灰烬。

不断念，她必死。

断念了，自己忘了她，也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一滴眼泪被挤出，凝聚着他的“念”，离开了他的眼眶。

水珠落在了少女的脸上，很快就蒸发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机械似的站起身，拔剑，迎着敌人，前冲，挥剑，错身。

像以前一样，敌人倒下了，肆虐在这个世界的火焰蛰伏了下来。箫竹面前的空间微微地扭曲着，他再向前踏出一步就可以离开梦境，彻底断念。

他突然抑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他想起自己似乎还有重要的东西需要带走。

他转过身，疯了一样地冲进了再度被烈焰包围着废墟，抱起了少女，看着那熟悉的俏脸，他纯粹下去也空虚下去的内心，再次被什么填满了。

可是当他再回头，那个扭曲的空间已经不在了。

他清醒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选了最错误的决定——无意识地埋下执念，然后断念。这样的断念不能彻底，执念引发的反噬会十分的严重。

可是他不后悔。

温度越来越高，火焰越来越逼近。他抱着少女，忍受着灼烧，不发一言。

“箫大哥，箫大哥，你没事吧？”琉梦一声声地呼喊着他。

箫竹仍然了眼睛，却猛地喷出了一大口血。

琉梦吓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跑出去叫崔郎中：“不好了！不好了！箫大哥刚才吐了好多血！”

箫竹缓缓地睁开眼，看到了琉梦跑出去的背影，嘴唇轻轻地动了动。

没有人看见，更没有人听见，他说的是：“果然是梦。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