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有家在何愁人不归(1/2)
栗锅子死了,临死前能倾诉一生悔愧、能向女儿道出歉意,正应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亦善”。
栗海棠哭了,她以为对父亲的恨是永远无法抵消的,但此时她哭得喘不过气,比失去母亲和弟弟更悲凄。
诸葛弈心疼了,他知道她心中积怨随着栗锅子的逝去而消弥,一直支撑着她视死如归、勇敢抗衡的人是栗锅子。那个让她不知不觉中作为箭靶的男人逝去,她的好胜心还会在吗?
没有惊动栗家的人,栗锅子的尸首被影卫悄悄背出去,送到村外的小树林里。
诸葛弈带着海棠随后抵达小树林,等候多时的众人围上来皆担忧地看着小小抽噎的海棠。
“你们先走。”
诸葛弈知道海棠的心思,留下两名影卫,其余的人马继续往南行。
栗海棠纠结好一会儿,小声说:“师父,我不要将他葬去寒夜谷。”
很好,他也不打算把栗锅子葬去寒夜谷与闫氏和小旺虎团聚。
诸葛弈抱她骑上马背,说:“葬去栗家的墓园。”
“好。”
栗海棠回头看一眼驮在马背上的尸首,说:“人死如灯灭,我不恨他了。”
“好事。”
从小未享受过父爱,今才不觉他逝去之后恨有多深。诸葛弈庆幸她尚留一丝理智,知道有些事有些人该如何去对待。
经历过莫族长和乌族长囚困折磨之后,栗海棠的心境再次变化。她知道自己再回不去曾经天不怕地不怕、谁害我立即挡回去的天真。如今,她和老狐狸们一样算计人心、算计人性、算计人德,看一丈思十里。
栗氏族的墓园依等级分为九向,又有九九归一的意思。乃中、东、东南、南、西南、西、西北、北、东北。
位于中央的栗氏祖墓中葬有栗氏嫡宗的先人,即栗族长等嫡系族人;余下四方则是居住在瓷裕镇四个方向的栗氏村族人逝后长眠之地。
栗海棠家的栗氏村位于瓷裕镇的西南,故而栗家墓园座落于西南的小墓园。因栗锅子一家出身贫贱,属最低等级的族人,祖墓被分在最边缘的地方。
此时日出东方,站在十几座坟冢前,栗海棠神情平静。她是女娃儿,不可入墓园祭拜栗家历代先人。今日是唯一的一次,亦是一生仅有的一次。
同行的两个护卫很快挖好墓坑,正愁没有棺椁存放栗锅子的尸首,就看到一个妇人牵着一驾驴车缓缓走来。
“主人!”
一名护卫警惕拨剑,迅速挡在海棠身后。
诸葛弈双手背后迎着妇人走去。
放下驴车的缰绳,妇人慢步走来,站定,向诸葛弈行万福礼,轻声道:“诸葛画师。”
“栗里长夫人怎知我们在这儿?”
诸葛弈蹙眉不悦质问,他们潜入栗氏村很隐蔽,不该被发现的。
大典氏苦涩一笑,目光越过他凝望被两护卫挡在身后的小姑娘,幽幽道:“我丈夫和妹妹终日鬼混,我怎能安心留在家里呢?今夜无心睡眠,出来闲逛无意发现诸葛画师陪奉先女归家探望,故而……”
“这棺木……”
诸葛弈绝不相信大典氏会好心的为栗锅子准备棺木。
大典氏回首看看驴车上的廉价棺木,说:“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天知道我几时会被他们折磨死。没想到栗锅子会死在我前面,他比我有福气,临死前能看一眼亲闺女。”
黯淡的眼中映现羡慕,大典氏深吸气,提裙摆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诸葛画师,我知道仙儿是谋害小旺虎的凶手,我不敢辨驳她无罪、更不敢乞求你们的饶恕。但是……我是她的亲娘,她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她膝行上前,双手合十哀求:“诸葛画师,念在我的女儿是被我妹妹教唆的,留她一条小命吧。我愿意代她偿命,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结铃还须系铃人。我无法答应你。”
诸葛弈转身回到海棠身边,低声说:“能否成全她为人母的一片心,交由你来决定。”
“师父,派人回寒夜谷传话,请冷大哥来吧。马车走远不好追赶,我们走吧。”
栗海棠主动握住诸葛弈的冰冷大手,毅然决然的离去。同为母亲,大典氏愿代女儿栗仙音以命偿命,她的母亲闫氏愿舍命护女。她感佩母亲们的勇敢,却无法饶恕栗仙音的狠毒。小旺虎才二岁,栗仙音如何下得去手将他溺死在瀑布潭?此仇不报,她枉为小旺虎的姐姐。
“奉先女,求求你饶恕我的女儿吧,她是被小典氏教唆的。”
大典氏跪爬哭求,海棠从她身边走过时,她伸手欲抓仅指尖拂过裙摆。那外柔内刚的小姑娘不闻不语,真正断了她仅存的一丝奢望。
诸葛弈抱着海棠跃上马背,吩咐两护卫一个留下看守栗锅子尸首、一个去寒夜谷禀告冷肆。他深深望一眼撕心悲哭的妇人,拉缰绳调转马儿朝南奔驰而去。
马儿载着他们一路飞奔,直到正午时分终于赶上缓缓前行的马车队伍。自离开栗氏墓园之后,海棠就躲在诸葛弈的怀里浅眠,纤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才觉安心。
被抱上马车,被他脱去外披的斗篷,栗海棠佯装惊醒,揉揉眼睛嘟唇咕哝:“师父真坏呀,人家才睡得沉了又被你吵醒!”
“一夜未食,先吃些东西再睡吧。”
诸葛弈解下斗篷丢到一旁,唤青萝端来清水净手。
栗海棠瘫坐在软绵绵的垫子里,说:“师父,派人去栗家盯紧小典氏和栗里长。既然栗里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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