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追债(1/2)
“马库托利斯!”
“马库托利斯!”
一大早,塞雷布斯被外面粗鲁地大声呼唤父亲名字的声音惊醒,在保姆身边睁开了眼睛。
阴暗逼仄的土屋内,母亲和保姆都坐了起来,不安地看向屋外。
父亲马库托利斯披上一件衣服匆匆走出屋去,经过门口时将睡在门外的两个男奴隶一人一脚踹醒。
塞雷布斯听到庭院中父亲的声音讨好地说:“麦西俄斯,你来了。我昨天才搬到这里,正打算今天去告诉你,你的消息真灵通。”
“哦?你会告诉我吗,马库托利斯?我可是知道了你的事。米利斯看上了潘塔科斯那座房子,把你赶出来了,你的面包作坊开不成了。这时候你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我这个债主吧?”
塞雷布斯家买了雅典贵族潘塔科斯家的一座房子,一半开面包作坊,一半住人。钱是高利贷借来的,可是刚付完钱搬进去,潘塔科斯家族就被指证为被诅咒者,赶出了雅典。潘塔科斯家的财产都被充公拍卖了,那座房屋的产权变更还没来得及在城邦登记,交易不被承认,城里另一位有权势的贵族看上了房屋,把他们赶了出来,连他们自己的东西都没许他们带。马库托利斯投进去钱的都打了水漂。
马库托利斯昨晚半夜才又租到这个小屋子让全家人住下来,今天放高利贷给他的债主就找上了门。
马库托利斯陪着笑,说:“说哪里话呢!”
“我不想使你的处境更加艰难。不过我到底是生意人,我的钱也是一个奥波勒斯一个奥波勒斯攒的。我养着一大家子,也有许多难处。你能理解吧?”
“我当然理解。”
“那么你也应当理解,我得把我借你那一笔钱收回去。”
马库托利斯的声音为难地说:“可是这笔贷款还没到约定的还款时间呢!”
麦俄西斯刻薄地说:“是还没到时间,不过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到了时间就还的起吗?”
马库托利斯说:“我家伙什都在,还能把店开起来。”
麦西俄斯说:“得了,别想骗我。我知道米利斯什么都没让你拿。我借你的是一大笔钱,你现在除了那三个奴隶什么都没有了,万一你跑了,我去哪里要去?我不能毫无保障地放着不管,这道理到哪里说人们都能理解我。”
马库托利斯说:“那你想怎么样呢?我现在确实还不起钱。”
室内,塞雷布斯的妈妈和保姆都紧张地竖起了耳朵。妈妈起身走到门口偷偷向外看。
麦西俄斯说:“你能还我多少?”
马库托利斯道:“我只有那三个奴隶了。两个男奴都能做面包,按现在的市价,各值50德拉克马,女家务奴隶值60德拉克马。”
保姆贡吉拉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塞雷布斯。黑发黑眼的四五岁小男孩仿佛能理解她的恐惧,安慰般地按住了她的手。
麦西俄斯说:“他们的身价只够我当初借你的一半!何况还有利息!这相差太远了!”
马库托利斯说:“那你说怎么办呢?”
麦西俄斯说:“你和你老婆、儿子一起抵债。虽然我还是吃亏,但是也没办法啦。”
马库托利斯叫了起来:“抵债!你是说奴隶吗,麦西俄斯!?你想叫自由的公民做债务奴隶?雅典的法律禁止你这么做!一百年前梭伦就禁止人这样干啦!”
麦西俄斯说:“得了,雅典的法律是禁止雅典公民沦为债务奴隶,但你是迈提克(1),又不是雅典的公民。”
马库托利斯说:“我是公民!今年公民大会授予三百名迈提克公民权,我是其中之一!”
麦西俄斯说:“但是阿帕托利亚节还没到,你的名字还没换登记册,就还算不得雅典公民。”
“……”
去年雅典发生政变,僭主希庇亚斯被赶下了台,体制变成了公民大会,并因为战争接纳了一批迈提克成为雅典公民,马库托利斯是其中的一员。雅典风俗,每年在阿帕托利亚节庆祝会上为获得公民权的人登记入册,今年的阿帕托利亚节已经过了,所以马库托利斯这批人的名字还在迈提克的名册上,没有移入公民名册。说不算正式的公民也对。
马库托利斯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没有足够的抵押品,这个高利贷者还是愿意把钱借给他,为什么还债期限规定在阿帕托利亚节之前。原来他们一家人都是抵押品。
塞雷布斯挣出保姆的怀抱,走出屋门,在微曦的天光里对高利贷者说:“当初您和我父亲订的契约,只是规定了我们要每月按时付您利息,并在明年的阿帕托利亚节钱把钱全还给您,并不是约定面包作坊倒闭了我们就全家人是您的奴隶,不是吗?现在离明年的阿帕托利亚节还早着呢,也还不到还利息的日子,您今天来是要毁约的吗?”
麦西俄斯惊奇地注视着他说:“哦?我反倒成了毁约者!马库托利斯,你的儿子有六岁吗?年纪这么小,口才就好极了。男孩,我不是毁约者,我这是挽救自己的损失!”
马库托利斯瞪了儿子一眼,说:“你出来插什么嘴?……不过麦西俄斯,我儿子说的有理,你这就是毁约啊。”
塞雷布斯说:“我想当初您借给我父亲这么大一笔钱,初衷并不是为了折本买几个奴隶,而是认为凭我父亲的能力赚钱,这笔钱会给您带来利润,是吗?您现在毁约,除了几个奴隶外什么也得不到,反而还会有所损失。但要再给我父亲一段时间,我们未必缓不过来,我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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