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2)
悬的一轮圆月,任何人都可以直视风姿而无需担忧被灼伤双目,濯濯至此。“痴人总是说着痴话。”
崖生但笑不语,并未作答。
顾长离沉默半晌,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经微弱得几不可闻。
“……对不起。”
这么多年的陪伴跟随,风雨相依,不离不弃,即使是一颗顽石,也不免磨出了些许柔软之处。顾长离始终不曾接受过崖生予他的情感,即使是最暧昧的时刻,那层窗户纸也没有捅开,他早早便做好对方忍受不了选择离去的准备,却不料,一辈子便如此过去了。
无尽而不见结果的坚持,终究以一方的死亡画上何终结,何其可悲又何其残酷。
“我不接受……”
“因为不需要。”
捧起长苼的手烙下一连串的碎吻,顾崖生的目光坚定而纯粹。
无缘参与长苼的前半生已经让他遗憾后悔,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倾此余生,三生有幸,又有何殇。
顾崖生,从来不曾对自己的选择有过一丝懊悔遗憾。
他只是在惋惜,为什么不能让这时间再长些,再长些,长到他能跟他一同走完。
他的这些思绪怅恨,顾长离已经无缘得知,后者的思绪正在飘远,渐起像是已经脱离了老朽的躯壳,深深望向了这片天地。
不,不是这个世界。
被漫长漫长光阴掩盖,或是被其主人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如涨潮时分的海岸,无法遏制地蔓延。
汽车,飞机,钢筋铁骨的建筑,漂亮的母亲,严肃的父亲,和父亲如出一辙的兄长,那一群狐朋狗友……
熟悉而陌生的事物,最早的最熟悉的家人。
他行过无数的地方,看过无数的风景,流云变换,花开花落,却始终没有见到最想念最渴望的故乡。
恍然如梦。
“举头见日……不见长安……”(1)
顾长离最后的话语细如蚊吶,并不曾叫崖生听闻。
若是真正被他听见了——
长安何意,此句何意,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晓。
那个人终究只是一名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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