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梦里谈兵(1/2)
龙宝寨四周多竹,人们自然而然会使用并不神秘的爆竹来辞旧迎新。
瞫梦语发现他们还用了一些怪异的石头,或是贝类,混在湿竹中燃烧,同样会发出响声。
这虽然太过粗放,但其实,比起现在许多家庭“麻将声声辞旧岁,板子炮响迎春来”的方式,要有“文化”(注:“板子炮”,一种流行于今重庆、贵州地区的四人玩扑克游戏)。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祭祀仪式、歌舞等,巴人各部族过节的习俗,大同而小异,不一一细述。
冬去,春虽初来,寒意未全退。
自从拜了师,木莽子知道了长见识有捷径,天天去见老师。
今日,阴天。
木莽子吃过朝食,先去女人们常聚的地方,打了一个望,又去巫贞处,本想向他请教和讨论《诗》,又怕先生看出他的“不良”心思,不得已照例看师父今天的兴趣在哪一部分。
今天,师徒二人讨论起兵法、阵法来。
巫贞并非武将,但他的父亲巫元是楚军中级将领,再加他自己涉猎的书籍广泛,向木莽子介绍了各种阵形:什么圆阵、方阵、疏阵、数阵、锥阵、雁阵,名目多多。
随后,巫贞介绍有名战例,木莽子也积极提问发言。
正在热烈之时,巫城闷头闷脑钻进房来,道:“父亲,听母亲说你在找我,有何事?”
巫贞抬头道:“多时不来!还要大轿去抬你吗?我正事完了再来!”
巫城咕噜道:“这也算正事。”喜得放他的风,转身就跑。
“你屁股上长有刺?一刻也不可以坐下来?”巫贞喝道。
巫城只好回身来,笑道:“我屁股上没有刺,是席上有刺,你们的书上有刺。”
巫贞道:“我们正谈到齐、鲁长勺之战,你坐下听一听何妨?”
巫城讥笑道:“不过是一鼓作气,再二衰,三而竭,有何议法?”
木莽子道:“此是表面,归根的,应是曹刿认为鲁庄公可以一战的断论,与申包胥对越王勾践同样的精彩。”
巫城未想到木莽子此时会多话,不服道:“你有何能,见到鲜血就打摆子,只配梦里谈兵!我至少在楚国名将养明身边两年余,经过数战,见过场面,没学会弹琴,也学会了调音。”
巫贞冷笑道:“公输般门前走了一圈,就以为自己会弹墨线!我敢说,若是现在各交一师到你二人手中,你定会败于他。”
巫城道:“我不需要一兵一卒,必将此人杀得片甲不留!”
木莽子笑道:“不妨,我们再去安排一次水战?”
巫城听这话,气得要吐血,不便发作,“哼”了一声。
木莽子又道:“或者,敢不敢像墨子和公输般一样推演?”
巫城道:“你以为我不懂!我可不是公输般,只会造云梯!难得陪你师徒在这里嘴上谈兵,隔靴挠痒。”扭头走了。
巫贞失望道:“他同巴人一样,至死都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战争。”
“巫子不必如此,龙宝坑永远不会有战争。”
巫贞道:“一介武夫,不足与论!”
“巫子休要怪他,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木莽子虽然仍不喜欢巫城,但既然已拜巫贞为师,难免与巫城扯上关系了,再加他毕竟是虎安宫侍女如烟的亲兄,安慰巫贞道。
巫贞道:“罢了,不说他。”
二人继续讨论,这一次讨论到了更大的事情。
木莽子道:“夫子以为,天下之势如何?”
巫贞喝了一口龙宝坑里的一种土茶,笑道:“洞天之中,尚问国事?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已!”
木莽子也笑道:“此老生常谭。”
巫贞笑。
木莽子又问:“巴国之外,世道究竟如何?”
“礼崩乐坏。”
木莽子又笑道:“仍是老生常谭。”
巫贞笑而不言。
木莽子道:“巫子,我至今没弄明白,你到底信谁?信孔子之说?还是老子之说?”
巫贞道:“我信天道。”
“那是老子了?”
“非也。天子出事了,当然应由他之父来收拾,因此,我信天道。”
木莽子笑。
笑毕,木莽子道:“巫子,那些都是空事,再教我对奕如何?”
巫贞笑道:“你进步神速,大出我意外。再教,我怕已不是对手了。”
木莽子笑道:“猫儿教老虎,最后总有绝招不教的。”
二人摆开前些日子共同自制棋盘、棋子。
木莽子施施礼道:“请巫子先手。”
巫贞执白,木莽子执黑,二人先在对角星位分别放白黑两子,称为座子,是为最大限度限制先手优势,因为当时没有贴目。
下了两盘,木莽子见先生无意中打了一个呵欠,料想是乏了,提议停棋。
收好棋子、棋盘,巫贞的精神又来了。
木莽子又想起“那美人”说过还有一册书,于是道:“《山经》到底是什么书?”
“《山经》,我也未曾细读过,走马观花过,记载的是天下的山山水水。”
巫贞努力回忆,把能记起的一些内容,讲给木莽子听。
木莽子觉得,对书中记载的同一座山,巫夫子和瞫梦语所讲的大不相同,但从师父的讲说中能够在脑海里(当然他认为是在心脏里)形成一个立体的图画。
比如,当巫贞讲到“西山经华山之首,曰钱来之山……西四十五里,曰松果山……又西六十里,曰太华之山……”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