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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我总为这个名字感到骄傲,到如今我也没有多少可骄傲的东西了。长得再好,也不过是草。
——司芃日记
门口闹哄哄地来了一伙人。三人都抬头去望。福利院的院长亲自作陪,领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平头男子来食堂观看。
孙莹莹天生爱热闹,脖子伸得长长的。平头男子相貌堂堂,官模官样,负手在窗前把所有菜肴都看一遍,一转身就看到鼓着腮帮子嚼玉米的孙莹莹。
孙莹莹后知后觉地想,这样吃饭的卖相可不好,赶紧低下头去。
司芃端起碗喝汤,余光瞟过,平头男子朝她们这一桌走过来。倘若说孙莹莹大多数时候都带点风尘味,刚才好奇地打量人那一幕,算是难得的少女气。
“小林,下课了啊。”平头男子人未到,声先至。
小林老师只得站起身来:“丁总,你好。”
“有朋友啊,这两位是……”
小林介绍:“这是两位社会爱心人士,今天来院里帮我忙,这是孙莹莹,这是司芃。莹莹,司芃,这是威克运动的丁总。他给我们院里捐了好多的体育器材和设备,还把游乐场和操场翻新了,是个慈善家。”
丁总摇手:“慈善家过了,过了,捐过几千万几个亿的才能说是慈善家。我这才捐百来万的,都不算。”
一听都捐百来万,孙莹莹的眼睛亮了,立马站起身来和丁总握手:“做慈善哪还分钱多钱少呢,丁总。那我们这样空手来的,就帮忙带带孩子搞搞卫生,还免费吃了顿饭回去的,那都不叫爱心呢。”
院得真好,慈善无国界,慈善也无能力大小,是心意,都是心意。”
这位丁总笑呵呵道:“受教受教。”又转身朝院得真好。”
认识不过三秒,小孙都唤上了。他掏出名片,递到孙莹莹司芃二人跟前:“鄙姓丁,丁国聪。既然大家都做慈善,也是有缘人,相互认识下。”
孙莹莹接过名片一看:“可是丁总,我们没有名片哎。”
有人在边上小声说:“可以扫二维码。”
丁国聪连连点头:“是啊,我最近就听说,打印社里打印名片的业务少了许多。因为现在年轻人的名片就是二维码。”
司芃沉默着坐下来,孙莹莹早已把手机递出去。
傍晚时分出了福利院的大门,孙莹莹心情难得地明快,不,比以往更明快。
以往只是见到许多不如意的人生,散播一点可怜的爱心,生出来的愉悦感。今天她离她的人生目标又近了一些。
“起码得有个几千万的资产,才能捐个百来万不当回事吧。而且愿意做慈善,做这种小慈善,说明人真的不差啊。”她拿出名片来看,“这个logo看上去好熟悉。哎呀,我想起来了,我们去爬灵芝山,半山腰里看见的那栋楼,十几层高的,外墙上悬着的不就是这个嘛。”她开心且慎重地把名片放回包里,“得想个办法和丁老板见见面。”
冬日天阴得早。出来时尚见落日,走了没二十分钟,朝远处的街道望,已是灰蒙蒙一片。这些杂乱无序的建筑和街道,只有不那么清晰明了的时候,才有那么丁点美感。
司芃说:“他那年纪,都可以做你爸了。”
孙莹莹白她一眼:“老点怎么了?四五十岁我都嫌年轻,七八十岁最好,一结婚甜言蜜语哄着,每天爬爬山跳跳舞,怎么情趣怎么来,不出三年肯定得翘辫子。”
司芃冷笑一声:“这么毒?”她勾勾手指,示意孙莹莹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烟后再递回,只要和孙莹莹同行,除了手机随身放兜里,其余的钱包钥匙香烟,都装在人包里。
孙莹莹接过去:“搞得我是你的小跟班似的。”
司芃没有回话,低头走在前面。
孙莹莹早已习惯她话这么少,她知道她都听进去了。她以前不喜欢司芃这种人——什么事都装心里。她还像个修行僧,四年来守着出租屋和咖啡店的两点一线。
哪有年轻女孩子会这样?但是,她从不对她乱七八糟的生活有什么置喙。不,也许她对所有人的生活都没看法。
还有,看上去冷冰冰,但相处中会迁就她的喜好她的冲动。她也不求点什么,好像只要她在旁边叽叽喳喳讲着话,就已经是回报。
司芃之前,龙哥曾给孙莹莹安排过另一个室友,和她一样泼辣热闹。
刚开始她俩简直就是焦不离孟,睡觉都想挤在一张床上。后来吵翻了天。那女孩搬走了,虽然也还在定安村里,但已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势。
这一对比,更能体会到司芃与她隔着距离的柔软。
“真别说,除了瘦点高点,戴着帽子抽起烟来,真像个大哥。”她想起一事来,“丁老板该不会误会我和你是一对了吧。糟了,我问问小林,她跟他是老乡。”
信息刚发出去,她在后头猛推司芃一把:“喂,你能不能再去买件外套,前年你穿的这个,去年穿的是这个,今年穿的还是这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一年四季都没衣服穿的吗?”
司芃正走在永宁街的下坡路上,被她推好远,转过身倒退着走。她心情不错,还顽皮地把夹克往肩后一翻,露出里头的溜肩t恤:“我有不穿衣服吗?”
孙莹莹伸出手指她,正想说“就这造型,痞帅痞帅的。”眼光瞥见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能瞧见一截黑色西裤管和三接头的牛津皮鞋。
原来不知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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