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一层楼(1/3)
幽者,雍遏不通。幽谷这种名字,寻常江湖人士只当做个地名,或者又是一个山寨七情谷的小门派,只是江渡知道的清楚:空桑幽谷一脉,即朝廷所谓杂家遗孽,如今世上唯一称得上“于百家之道无不贯综”的。百年之祸中,杂家与挑动天下战乱的纵横家合称为“祸首”,只不过后者最后归顺朝廷,活的还算滋润。
江渡低头看了看左肩的银刺,不出意料,在这上边瞧见了形似石兰的雕饰,稍一用力,便觉左胸气闷难受,他本就经脉受制,此时再加上这么一出,难有半点力气。
“幽谷的司命截脉法,果然奇妙,”江渡赞叹道,“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吴同风并没露出什么自豪神情,从墙上取下两枚槐木圆环,套在江渡手上,语气讥讽:“司命,司个屁的命,我看也没什么用,连你的嘴都司不了。”
这两枚槐木手环质地上乘,花纹精美,戴在衣裳破烂的江渡手上,有些不搭。傅羡鱼掌心终于离开江渡后背,却依旧站在江渡身后,对吴同风道:“开门吧,送他下去。”
吴同风却摆摆手,语气悠闲:“着什么急,我汤还没喝完,开个门全洒了怎么办?”说罢,颇为期待地舀起一勺来,细细品尝一口,面露感慨神色,赞叹道:“果然还是要慢慢喝,快了烫嘴。”
江渡倒是露出一丝好奇。江湖传闻中,镇魔楼有一百零八名巡捕司高手日夜守护,血肉为基,白骨作砖。更有甚者,言之凿凿称:镇魔楼有十八层楼,第一层关挑拨离间的小人,第二层关逼良为娼的恶人,第三层关不忠不孝的歹人……硬生生把十八层地狱搬到了长安城里,绘声绘色,仿佛亲临过一般,据说还出了话本,算得上风靡一时。
只是今日来了这里,江渡却既没有见着什么铜头铁臂的一百零八名守楼人,也没见着什么白骨砖、恶人磨,只有一片槐林和一座古怪小屋,和这劈柴生火煮汤的捕快,这屋子里也没有什么装饰或是家具,连根蜡烛都没有,活生生一具棺材。
吴同风喝汤的本事倒是很有意思,即快且稳,自有他的节奏,却不显得粗鲁无礼,这一锅汤片刻间便见了底,这位赤裸着左臂的捕快,满意地咂咂嘴,将那地上烧得正旺的柴火一脚踢散,还顺势踩了踩,江渡借着火星,瞥见火堆里一块黑色布料,瞧着质地上乘,只是烧的不彻底。
看样子巡捕司制服的衣料还挺防火?
而小屋中没了这唯一的光源,自然陷入一片黑暗,江渡这才发现这屋子没窗户。手搭在江渡肩上,沉声道:“莫要出声,莫要慌乱。”
一阵脚步声从江渡身侧经过,然后是门栓响动声,和吴同风的一声饱嗝。
黑暗之中,一阵细微的机括声响起,江渡感觉到傅羡鱼的手随之一紧。他想要问一问那传说中的镇魔楼到底在哪,话未出口,却听到一声轰鸣和齿轮转动的声响,他心头一惊,发觉这诡异小屋摇摇晃晃,似乎正在下坠,一时站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傅羡鱼及时按住他,平静道:“站稳了。”
那声音既响且乱,十分嘈杂,若非江渡涉猎百家,听过类似声音,只怕也难以分辨这究竟是齿轮声,还是地陷声,而小屋震感越发强烈,黑暗之中,江渡心头竟生出一丝惊悸,一时有些怀疑,这是否便是通往黄泉地府的路径。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屋不再摇晃,齿轮声渐渐停下,江渡重获脚踏实地之感,和反常的头晕恶心。他内力受制,也没有调息的手段,此等感受也算得上少有。
旋即身后传来开门声,有一片昏黄灯光照进黑暗的小屋里,江渡转过身去,见到一条宽阔地道,两侧石壁上灯火摇曳,充斥着灯油燃烧的焦味和泥土的腥味。他一时感觉心底恐惧滋生,并非对生死的畏惧,而是他明明知道这里不知他一人,却依旧有孤寂感油然而生。
吴同风并不急着走出小屋,而是转过身来,笑着道:“你运气不好,只来这第一层,下边才好玩,可惜了。”
说罢,快步走出房门,向地道深处而去。聂坤与傅羡鱼一左一右,将江渡押进了这阴森地道。吴同风背着手,在前边悠悠地带路,和一间牢房里的老熟人打个招呼。江渡一路走来,踩在这松软道路上,发觉四周牢房虽多,却只有一间有人影,好奇道:“这便是镇魔楼?”
聂坤把玩着手中琢玉短刺,反问道:“怕了?”
江渡倒是实诚,苦笑一声,回道:“怕,最怕出不去。”
“放心,”聂坤收起手中短刺,也不知藏在了什么地方,微笑着说道:“这一层只是暂押,就算真要治你闯城之罪,也要上边下令。何况没闹出人命,你本不该来这儿。”
讲到此处,聂坤顿了顿,好奇道:“虽说司里不许随意审问,可我倒是想知道,阁下如此手段,如此见识,究竟是哪门哪派?”
江渡装聋作哑,只自顾自往前走,并不回答。倒是前边的吴同不定又是什么避世宗门的王八,见着天下太平,就出来探探头。你远在蜀州,一出蜀地便来了长安,自然不知道。”
傅羡鱼面无表情,聂坤眼神玩味,而江渡依旧沉默着,只是四周昏黄烛火摇曳,将他褴褛衣裳照的有些凄凉。
走到地道深处,吴同风打开尽头那扇木门,对江渡做了个请的手势。木门后,一盏油灯立在地上,无桌无椅无床,连个席子都没有。江渡走进去,才发觉四周不是石壁,而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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