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踪 (六)(1/2)
白清江拧身抽枪,玄晖枪身画出一道玄色弧线,直直砸在来袭的清净剑身之上。白家早年军伍出身,枪法传承颇有沙场的悍勇味道,虽说后来隐居江湖之远,但此时白清江挥出的这一枪,仍旧有军伍中的一些窍门,盯准的是弘忍必救之处,以杀止杀。
但弘忍并非寻常士卒,这一枪本也只是个开篇点题的意思,故而清净剑只是一振,随即弘忍手腕微颤,卸去汹涌力道,反手一剑亮起一道雪亮剑光,挑飞玄色长枪。
两人同时后撤,相距七步之远。
白清江持枪的手微微颤抖,虎口有些发痛。方才那一枪一剑双方并未使出内力,只是纯粹的技巧与力道,弘忍来势汹汹,却也留了后手,白清江也没用上杀招,只是做个热身。
但这何尝不是双方的一种交谈,弘忍要做那除恶务尽的师门教诲,白清江要奉行职责保下那两人性命,双方此时点到即止,之后便是处处杀机了。
白清江双眸闪烁,手中长枪枪尖指地,摆出一个古怪姿势,蓄势待发。兵家讲究天时地利,《阴符经》一书假托黄帝言,实则阐明兵家运筹帷幄之法,多年来诸多注解,众说纷纭,白清江读的,是兵家先祖慕容垂注解的那一册,其中将“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一说,融入兵家武道,将借势一说做过了阐述。
借势借势,可白清江此时只觉背后发凉。借势一说于武道是个大头,却一直处在尴尬的境地。势乃天地交汇、天人合发,如何判定、如何归于己身、如何借势,都是艰难至极的学问,偏偏学会了也不一定有用,太祖有“人定胜天”四字,说的就是指武道有成后,那些高手武夫体内气机自成周天,往哪儿一站,自己便是大势。向天地借势需通晓五行,而向自己借势只需一鼓作气,挥出那一拳便是。
但白清江所在这一支隐脉,却依旧有自己的法子,能在瞬间借势,虽说弊端无数,但此时弘忍已经很给面子的使出般若剑阁的禁术,白清江也顾不上这许多,起手便是借势最快的盗天机,可这本来是依仗捕捉气机强行请君入瓮的一招,白清江却发现弘忍整个人内敛如枯木顽石,自己借助玄晖的那一点灵犀,竟仿佛瞧不见这人一般,这让他很是有些担心。
般若剑阁禅定,有入静、至静、寂静三重境界,即是禅宗玄妙,也是武道高深。据说般若剑阁里有对着那柄菩提剑枯坐的数名僧人,皆是寂静虚空之境,非生非死,很是玄妙,又有般若剑阁数个成名高手,与人对敌厮杀时,气机全无,与寻常乡野村夫无二,偏偏举手投足内气勃发,让无数自诩“料敌先机”之人大呼可怕。
白清江不信弘忍只靠一门不知何名的秘法,便能跨过那一道玄而又玄的法门,那等寂静虚空,纯粹是厚积薄发方才有,故而他猜测,弘忍此时的境界定然有破绽,而掩饰如此之深的破绽,要么是陷阱,要么是漏洞。
只是白清江尚未来得及定神寻出,便感觉一道杀机袭来,眨眼间已至身前,他下意识要捕捉这一剑的轨迹,却惊觉这剑气茫茫的一击,竟没有半点内气的痕迹,但若是他依着过往经验以护体罡气将这一剑接下来,只怕要被裁成两半了。
白清江当即后撤,手中长枪不管弘忍来势如何,只管画出一个个不大不小的圆弧,
身前五步尽是玄色,一时间金戈相交声铿锵若雷,震得白清江手腕越发酸痛。
弘忍长剑之上,剑芒不是赵稼那般的青色,而是金黄如佛前莲台,一剑一剑劈下,劈在白清江枪围之上,也劈在莫放空心上。之前弘忍以一敌三时,也曾用过剑气,只是那时的剑气尚且是寻常青芒,锋锐是锋锐,却也不是什么罕见玩意,可此时弘忍掌上的清净剑,真真正正和那不动明王手中利剑一般,若是把白清江手中长枪换作寻常器物,只怕早被砍得七零八落,连带着白清江满地碎尸。
徐潮生勉力止住伤口,爬到莫放空身旁,声音微微颤抖,“姓白的,情况不妙啊。”
白清江确实情况不妙,脚下那双单薄锦靴已经快要被一次次卸力入地而毁坏,而虎口处也逐渐绽出鲜血。弘忍借助般若剑阁的古怪武功,不止内气隐匿于无声,连带着力道大增,最难缠的是他似乎真的遁入寂静之境,出手毫无气机流转的行踪可寻,却不是毫无章法的乱打乱撞,一招一式都可见他对敌经验,逼得白清江只能连蒙带猜,借助枪围防守。
但一寸长一寸强固然不错,可一寸短一寸险也着实难防,清净剑上杀生二字一寸寸突破白清江的防守,最初时白清江尚能持枪四平,防守五步以内,到一盏茶过后,便只能在三步以内的螺狮壳里做道场,到了此时,长枪防守已经有了不足。
白清江心知若是如此下去,待到枪围由三步缩成两步,那柄杀生无数的清净剑就和在自己脖子上搁着没什么两样了,当即调转枪头,想要将画弧防守改为架枪僵持,求一个转机。
可弘忍此时再没半点留手,哪里会容得僵持,当即一剑斩下,不斩首尾,只斩玄晖长枪正中。这一剑只一个斩式,却没有半点凶狠力道,反倒隐约间比起初时那几剑更显阴柔,这自然不是他留手,而是这名为开悟的一斩,就是要牵动玄晖长枪之上那一层内力,让白清江只能继续防下去。
白清江只觉掌心成了长安城头那面大鼓,被鼓槌砸的内气险些失控,仿佛要临阵倒戈一般,他知晓,这开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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