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2)
两天后,方明瑕一早便等在富春楼,可这一等却等到了黄昏日落。
富春楼孙掌柜大概事前得了宁安侯之命,仍请她落座于三楼的包厢中,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不多时,太阳便彻底落下,黑夜笼罩着京城大地。
孙掌柜悄悄地带着方明瑕来到酒楼后门,那里早有一辆马车在等待。
方明瑕掀帘上车,不妨里面居然有人,微微一惊,连忙俯首见礼:“小女不知侯爷也在此,莽撞了。”
薛恒一身青衣,与茫茫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只有那张脸在黑夜中尤为醒目,如霜如雪,一对墨瞳点漆一般闪耀着星光。
他笑着抬抬手,“不必多礼,快进来吧,不要耽误了正事。”
方明瑕道是,轻手轻脚躬身坐于车门口,薛恒见状望了她一眼,却也不没说什么,低声吩咐车夫启程。
马车一路飞驰,方明瑕从帘缝中往外看,只见街两旁商铺林立,灯火通明,渐渐的,人声寥落恍若不闻,道上四处皆是黑漆漆的,难以辨认。她收回目光,任马车奔驰摇晃,神思沉沉。
过得一刻两刻,待马蹄声渐歇,忽闻薛恒道:“我就不随你进去了,你拿着这块令牌,他们看了这牌子就不敢为难你了。”
方明瑕接过令牌道一声谢,匆匆下了马车进去了。
天牢的典狱官一见那令牌几乎吓得要跪下,方明瑕不欲与他多纠缠,说明了来意便只管叫人带她去见人。
典狱官此时哪敢在她面前拿腔作势,取了钥匙亲自在前引路,另命一个狱卒在前把灯。
方明瑕只觉越往下走越阴冷潮湿,腐败之气充斥周身,人在这种地方久待,真是没病也要待出病来。她心里难过,皱眉问:“还没到吗?”
典狱官弓着腰低声下气地陪笑道:“到了到了,就在前面那间。”
方明瑕急步走过去,扑在牢门上往里张望,见门内有个身影背对着门坐着,内心一阵激动,嘴里的称呼将将脱口而出时却突然顿住,想起还有外人在场。
她强自镇定,回头一脸矜傲地对典狱官道:“把门打开,我进去问他些话。”
典狱官忙不迭上来开门,方明瑕又吩咐他们:“好了,这里没你们事了,下去吧。”再回头已是一室沉静。
牢房里一灯如豆,蒋彦秋合上书,问:“是谁?”
方明瑕心中一酸,上前两步道:“三师叔,是我。”
蒋彦秋笑着回头:“是明暇啊,你怎么会来这里?”
方明瑕见他两颊消瘦,鬓边几丝银白,顿时眼眶一热,“师叔……”
蒋彦秋却一如寻常,笑问道:“是你师父叫你来的?”
“……是,师父叫我来送信给师叔。”她偏头拭一拭眼角,抽出信封呈上去。
蒋彦秋接了信对着烛台匆匆一览,而后长叹一声,“这个中秋我只怕回不去了,你回去见到大师兄他们,替我传一句话……师门祖训不可忘,苍门的弟子可以入太医院,但苍门绝不可入。”最后一句话,语气之庄严肃然,前所未见。
方明瑕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一时想到之后的中秋节庆,往年在苍山这个团圆节真是过得比年节还热闹,散落在各地的弟子们齐聚一堂,大家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可今年只怕没有人会有好心情了,以大师伯的为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难道一定要闹到两败俱伤才甘心吗?
“师叔还有其他话带给师父和四师叔吗?”
蒋彦秋沉吟道:“近来朝廷里事多纷扰,苍门的事暂时还顾不上……之前,我已经向太后娘娘禀报过整件事的原委,娘娘是个明白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方明瑕想了想,“弟子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想请师叔赐教。”
“你说。”
“师父曾说师叔于医之一道…众师兄弟无人可出其右者,更兼师叔品性高洁为师祖所钟爱,弟子相信如果现在苍门由师叔做主,那就断不可能出现今天这一局面,弟子只疑惑,为何当年师叔要弃掌门之位而就庙堂?”
蒋彦秋听了又是一叹,“此事说来话长,想我蒋氏一门本也是医药传家,自前朝起便在太医院效命多年,只不过后来族中人丁凋落,先祖父与先父俱都英年早逝,先母也在我十多岁时撒手人寰离我而去,此后,我孤伶伶的四处飘零,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老仆,过不多久,那老仆也死了,我终于流落街头乞讨为生,每天都在饥饿和受欺侮中渡过……就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你师祖,我求他收我为徒,你师祖听说了我的身世后,二话不说就把我带回了苍门,可你也知道,苍门中弟子何其多,想要从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我那时一心想要学成,想要恢复家族往日的荣光,于是奋发图强,别人学一日,我就要比人家多学两日,五年之后终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成了你师祖的第三个关门弟子……”他看着方明瑕,“后来的事你也都清楚,一直以来,你师祖也明白我的心事,他老人家从未勉强过我,临终之前他给了我一封举荐信,让我进京了却心中所愿。”
原来事情真相是这样,方明瑕沉默了半日终是无言。
蒋彦秋又说:“好了,离中秋只有半个月了,神苍山又距京城遥遥数万里,即使明日你立刻启程回去,也只能堪堪赶上,早点回去准备吧。”
“是,弟子遵命。”方明瑕走出几步又迟疑地停下。
蒋彦秋见她仍有疑虑之色,不免出言宽慰道:“我这里你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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