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2)
翌日,正午的阳光从树叶间穿透下来,零散地打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不久,男人动了一下,轻微的声响引起了方明瑕的注意,她三口并作两口啃完野果,从树上跳下来。
男人睁开眼睛,看着居高临下的女人,迷茫的眼神一瞬间转为锐利,身体也变得紧绷起来,这一紧张就牵动了身上多处伤口,全身不可抑止地开始战栗抖动。
方明瑕蹲下身,“蛮厉害的嘛,比我预计中醒得快。”
男人咬牙紧闭着双眸,等着那一阵疼痛缓过去。
方明瑕伸手解他衣服,不过很快就被主人家制止了,男人皱眉看着她,眼神虽然没有生气的意味,但却透露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态度。
方明瑕利落地挥开他阻挡的右手,“你最好别乱动,伤口裂开吃亏的是你可不是我。”她只看了一眼他左胸的伤口便帮他掩好衣服,“很好,恢复得不错。”
她站起来,整个过程她知道男人一直在看她,她坦然无谓,与他默默对视了片刻,男人却先移开了视线。
“这是哪儿?”男人开口问道,声音虚弱无力,轻轻飘进方明瑕耳朵里。
“还能是哪?五台山下呗。”
“是你救了我?”他又问。
方明瑕嗤笑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他顿了一下,固执地继续发问:“你是大夫?”
方明瑕看了他一会儿,倒有些佩服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正色回道:“是,我是大夫。”
“多谢。”他说完这句,没再开口。
方明瑕也不再管他,驱马离开了谷底。
半个时辰后,她骑马重回到山谷。
四下里寂寂无声,那男人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
她下马走过去,他大概是听见了动静,张开眼转头看来。
“喝吧。”她递给他一只小壶。
他手肘微弯,强撑起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冒出了浑身冷汗。
喂他喝下半壶药后,方明瑕说道:“前面不远有座寺庙,我已经跟和尚们关照过了,送你到那里养病。”
男人看她一眼,说:“你要走了?”
她笑笑承认:“是,为了救你,我已经耽误了一天功夫了。”
笑完之后她又烦恼起来,该怎么把个七尺大汉搬到马背上去呢?
男人仿佛有未卜先知的神力,他说:“你去找根木棍来,让马趴到地上。”
小事一桩,森林里什么没有就数枯枝烂叶最多,周围随便翻翻就找出根手臂粗的枯枝回来了。
他没让人帮忙,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拄着拐杖,硬是拖着病体一点点挪到了马背上,中间几次失败倒地,她想上去助他一臂之力,被他坚决的婉拒了,她撒手靠在树杆上冷眼看他颤抖着战栗着,浑身汗出如浆,一层一层湿透了衣衫,最后她居然有点打心底里开始敬佩他,对自己狠的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他。
他闭目静静喘息,马儿很乖,任他趴在身上一动不动。
等了半天,他终于动了,张口说了句:“走吧。”
方明瑕扔掉手中的叶子,打了个响指,黑马顷刻间跃起,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摇地走出密林深处。
午后甚是闷热,碧蓝的天也变得灰蒙蒙的,直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
方明瑕加快了脚步,前方山坳里隐隐约约露头的白色佛塔就是他们此次的目的地了。
天色阴沉得很快,进庙才把人安置好,方明瑕出来一看,外面已经是山风猎猎乌云压境,一场大雨近在眼前。
看来今天是走不成了,她哂然一笑,转身进了屋。
屋里比外面更灰暗,但她一点都不想点灯,挨着那张腐朽的老木桌坐下,她直勾勾地看着榻上的男人。
“你是不是早有预感我走不了?”
男人张开眼看了看她,没否认也没承认,“盛夏午后多雨水。”
方明瑕笑了笑,脸转向外,窗外的闪电时不时地划过,雷声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屋内一片寂静,方明瑕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暂时没有聊天的兴致。
男人却突然发声:“今晚……最迟明早…我的人便会找到我,如果你与我们是去同一个地方,何不跟我们一起走?”
方明瑕愣了一下,摇头说:“你现在的身体赶不了路。”
男人道:“不妨事,修养两天足矣。”
方明瑕还是摇头:“我赶时间。”
男人沉默了片刻,“绕过五台山,去北直隶最快的路径便是过蒲阴陉,你一个人走不了那里。”
方明瑕回头看他一眼,心底有些不服气,“区区莽寇山贼,本姑娘见多了。”
男人眼底染了笑意,“山贼固然是小事,但姑娘跟我们同路却可省去一切麻烦,岂是这短短两天能比。”
方明瑕抿唇皱眉盯了他半天,他们俩谁也没再说话,空气仿佛凝结了,须臾,大雨如期而至,雨点哗啦啦砸在屋檐上,屋内顿时潮气四起。她突然站起来朝四周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怎么没有蜡烛……你等一下,我去外面找找。”说着就走出屋去了。
午夜风声渐熄,傍晚一场大雨直下到夜里,到这时雨早停了,后院小池塘里青蛙呱呱地乱叫,蛙声清脆响亮,即使隔着窗也声声入耳。
本该沉睡的人突然开口道:“进来。”
霎那间,一条瘦小的人影飞快地从窗外翻身进了屋,然后就势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向榻上的男人行礼,“公子。”
“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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