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1)
云崖大陆正陷入无边灾厄之中,屹立东南千年的大泽国内,火山连连喷发,地震海啸日夜不休,凡人死伤倾尽,国家一夜之间覆灭。
势形鼎立的中原大昭与西川大秦,亦难逃天地劫难。
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在大秦荒野深处,所谓天命正在悄然改变。
天际乌云如浊浪翻来覆去,狂风暴雨笼罩着整片大地,忽而有千万道雷电划过,往云翳最深处的导去,缠绕在一条黄金巨龙扭曲的身躯上,在长角爪牙间霹雳,那至高无上的如日双目如天神审判般投向地面,千万雷电便随之灌注笼罩在一道身影之上。
那是一个素衣男子,硬抗雷电不过眉头微皱,正欲挥袖以秘法避开。
然而就在电光石火间,无边云翳扭曲聚拢,鹤氅银发之人从中飞出,双手掐诀以天地**为笼牢,将他身周三丈一切皆束缚住,令他无法逃离动弹。
更有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樵夫,自西方极远处跳起,以渺小身姿抬起半座大山飞越半空,往那道身影砸去。
大山将他镇于大地,千万雷电又将山躯自东往西割裂,直至打出一道蔓延百里的绝壁。
即便如此,亦无法将男子置于死地,因为他不是人,全身皆由神器晶石所塑成,天地之间独有他是如此。
然而真正的杀招,在此刻显现。
一把秀气细长的剑无视雷电山崩,平直而缓慢地往男子胸前刺去,缓慢得仿佛剑在深海中徐徐下沉。
如此写意一剑,名曰鲸落。
据说在无边海域深处有鲸出没,身长百丈,有万年之寿元,几乎与天地日月同寿。
如此神兽却仍有寿命耗尽一天,巨大尸体往海底深渊沉落,却以此分养深渊暗界鱼蟹,死后仍换万物生。
此生死之意融入剑中,剑招已然无敌于天下。
万岁巨鲸亦要去死,何况三尺微命?
雷电中素衣男子看着秀剑,眉宇稍稍透出一丝温柔。
巨鲸于无边海域深处,自古以来与世隔绝,问天下间有谁能踏足无边海域深处。
唯有他一人。
是他历经千辛万苦带秀剑的主人去看鲸落,只为博她低眉一笑。
两人是天下最亲密之人,因为自己奉她为主。
他是崆峒镜之灵,她是崆峒镜之主,两人肩负戍守天地之责。
紫衣女子挺剑没入他的胸膛,将晶石身躯一寸寸割裂开,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叹息道:
“为什么?”
紫衣女子一双丹凤眸平静如常,只是在深处透出一丝决绝:“因为我要挽天地于将崩。”
“我会助你。”
“榆木脑袋,你不会同意用此法的。”
他想到往日某些猜测,脸上神色终于变了,起手想要做些什么,却以这身残躯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她了,只是轻轻叹息道:“布下这样的局,看来一切你都算好了。”
“没有呀。”
“我没有算到会如此悲伤。”
他听闻此句,不由痴痴望向眼前女子,看她如瀑秀发,看她颤动睫毛,看她决绝眼眸流下的清泪。
他悲伤欲绝,却是在悲伤中涌出欢喜,继而闭目满足地死去。
雷电山崩自天地间消失无踪,一切重归平静,唯有冷雨萧萧而下。
一身晶石几乎粉碎的尸首停于绝壁之前,任雨水冲刷,却没有一点血迹,只是破碎处闪烁着一点点微弱棱光。
樵夫在不远处取出长琴拂动狂歌,风雨随歌声震荡变幻,呼啸鸣唱中透出一股无边萧瑟,以祭死去之灵。
黄金巨龙隐于云后,鹤氅银发之人沉默不语。
紫衣女子挑剑于绝壁上书两句墓志,立于雨中久久没有离去,仿佛横亘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天地只剩下她一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取出怀中崆峒镜,放在了尸体边上,孑然转身,巨龙樵夫随之而去。
天地崩坏,唯有她这一法能使天地苟延残喘,任何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都要除去。
万物在她面前如同刍狗,她已近天意。
她必将挽天地于崩坏边沿,于废墟之上开启千年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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