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下皆蜉蝣(2/2)

“这便是小道要说的！”

洗尘马上接过话头，道：“你我今日之见，赢天子于数千年前已然看破，如今虽无赢天子过多记载，但他肯定是认为，既然天地面前，蚂蚁与毛虫同等，那么蚂蚁也无须自轻。毛虫螳螂蚂蚱可分食大树之叶，那么蚂蚁肯定也可以，也无须害怕毛虫。”

洗尘望着树冠中弥漫的雾色，一字一句道：“因为两者相斗，在浩大天地面前，也不过是两只蜉蝣游弋罢了。”

青鸾叹了一声，又疑惑道：“那与神山又有何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赢天子便是蚂蚁，神山便是毛虫。”洗尘掐着司南的手指微白，道：“天地生万物，万物皆生灵。无论是一树一花，一山一水，只要生存于世上，皆是图求壮大自己，神山便也是如此，一山有灵，便吸纳四野之灵气生机！抑或倒转，天地之大，灵气聚集之处，便是山河，便生神山。”

“大秦有千万山岭，即便灵气贫瘠，也生有百十神山。神山生于世上，自然也明白自己为何而生，要如何生存下去。”

“凡人不用学便会吃食，神山亦是如此。”

“吸纳灵芝异花，清泉溪流，神山便可日益壮大，但是世上神山不满足因此，不知何时有人发现，这神山竟会迁移。”洗尘叹了一口气，道：“于是乎，上古便流传下来许多，砍柴夫偶入神山仙境，日后想再寻那地，却怎么也找不到的故事。”

“如此神山，如同人间仙境，凡人却不知，神山每到一处，背后便留下一片破败贫瘠，奇花异草被吸纳而去，温泉清流也不复存在。”

“这是自然，因为神山从来不是我们凡夫俗子，不知我们少了那花草会如何，少了那清流会如何，毛虫不会对蚂蚁产生怜悯，蚂蚁也不会。”

青鸾摸着陷在泥中，爬满藤蔓的石碑，喃喃道：“所以才会有征大地四野这样的话吗？”

“便是如此，”洗尘折断树上一朵素花，捏碎洒落烂泥，淡淡道：“上天将万物赐予万物，便从来没有说过，是谁该拥有什么。万物存于天地之间，便是要争。唯有争，才能够在此间获得一寸生存之地。”

“争？”

这个念头落入青鸾心中，在那平静的心湖之上，点起轻轻涟漪，她从前总是在想，人在屋檐下，便不得不低头，谨小慎微走好每一步，便能够好好活下去，可是真是如此吗？

便是逃出了东垣城之后，那高高在上的东垣公还是没有放过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女，竟然可以与十万两白银挂钩，这么多钱，都不知道可以买下多少小家碧玉，大家闺秀的一生，别说自己一个出身卑贱侍女的性命。

那个可怕的牢笼组织，那些神秘诡异的妖怪亦或者人，是自己低头，他们就可以放过自己的吗？

青鸾低首，低垂睫毛下的眼眸，正闪闪发亮。

可就在此刻，却再也容不得众人再去想，再去讨论了，因为巫山倏然发生了变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