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谯县血案(1/3)

两个月前。豫州，谯县太守府。

豫州太守，豫州各路军马都督左延正在书房翻阅西北边境居延关传来的军报，一面规划自己此次出行的行程事项。因为朝中左丞相杨青力排众议，坚决反对乔沅甫旧部长孙靖安前往西北的主张，左延才得以调任凉州太守，封镇北将军，任凉州诸郡军事统帅，领西北十万驻军，驻守居延关。不日将启程赶赴京师。

本朝先前驻扎居延关的一向都是被称为南朝四大家族的乔氏一门，然而因为发生在十八年前的，史称渔阳之变的一场变故，原本驻守京畿守卫国都南阳的谢氏兄弟，虽然并未牵涉其中，却不知为何，也于那时上交了兵权，不几年，谢氏一门人口便渐渐搬离了京城，如今只在岭南老家，爵位如故，却几乎没人担任要职。当时负责京师防卫的正是如今陛下萧随之妹长乐公主的驸马谢辅，十八年过去了，谢辅壮年辞世，只留下长乐公主带着一儿一女，在岭南悄然度日。

当时朝局颇多诡异，迫于无奈，南朝皇帝萧随只好将多年守卫西北，战功卓著的镇国公乔沅甫调回京师。没几年，乔沅甫病逝，如今乔沅甫的大儿子乔岳清袭爵封公，封大将军，统领禁卫军驻守京畿。

自从乔沅甫调离居延，凉州守将乃至凉州太守之职便一直没有固定的人选。凉州地处西域、北周和南朝交界的重要位置，边陲塞外，兵匪盗横生，加之近些年南朝内患频生，政治局势复杂，而北周雄起，西域诸国局势不稳，凉州边塞更成了凶险至极之地。前几任凉州守将和凉州太守，几乎没有一个能得善终，要么离奇失踪死亡，要么被人刺杀，甚至有的刚获得任命便被刺死在家里。因此可以说，西北边境尽管堪称武将建功的绝佳舞台，却也成了不少将士丧身殒命的鬼门关。而这一次，左延就要到哪里去了。

按资历背景，左延绝对无法和长孙靖安相抗衡。长孙靖安名门之后不说，还是荆楚望族乔家的门客，又在一代名将乔沅甫麾下征战多年，背后有整个荆楚撑腰，但不知为何，在此次西北守将人选的问题上，乔家大公子，如今乔家地位最高的乔岳清却未置一词。

左延方今年近五十，环顾朝野，与他年龄相仿的将领其实不多，可见此番调动也是朝廷的无奈之举。十八年前的政局变动之后不久，就遭遇了至今听起来还令人不寒而栗的暗杀事件，当时，举国上下文臣武将，人人自危。谁也说不清楚被害人被暗杀的理由，因而也完全无法预料和防备。杀手武功之高出人意料，杀手组织配合之精妙出人意料，杀手出现范围广出人意料。人们产生各种猜测，有人认为是在朝居变动中受到打击的李氏和沈氏的门人所为，有人认为是江湖高手为了试炼身手所为，有人认为是外族大规模军事入侵的前期准备，有人认为杀手属于不同势力，抱着不同目的，……从那时掀起的暗杀浪潮，在十二三年前掀起，随着暗杀的出现，一个鬼神闻之变色的名字——“六易绝杀”出现在人们的听闻中。伴随着暗杀浪潮，调查也在逐步进行，也查出一些眉目，矛头大多指向西北几个政权，然而还有不尽的谜团难以解开。总而言之，断断续续将近十年的暗杀浪潮之后，左延同辈的不少将领殒命的殒命，隐退的隐退，现在想要派人去西北，能指派的人已经不多了。

左延一面准备进京后面圣的述职陈辞，一面准备拜访京中要人所需要的礼品什物，一面还要为西北军事的重新调拨安排筹划，连续一月以来都不得空闲。

太守府的内院守卫相当森严，掌灯过后已近一个时辰，左延将自己关进书房也将近一个时辰。

饭后左延接见了两位也算重要的客人：岭南谢家的大公子谢容予和江东沈家沈澈沈清兄弟。谢容予的父亲就是驸马谢辅的亲哥哥谢助，沈澈沈清是江东望族沈氏最小的一辈，二十年前的沈氏，可是江东之主，即便如今沈氏在朝中没有了势力，丢了兵权，然而他家在江东的势力也仍然在发挥着实实在在的作用。更何况这三人都是年轻一辈中的才俊。谢家少爷北上，被沈家子弟延为上宾，共游江左中原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到了谯县，这三个人恰好被左延的小儿子左宣威碰见了，左宣威雅慕fēng_liú，尊呼兄长，引入府中，左延当然要接见一番。

左延的小儿子左宣威住的院子紧邻父亲的书房，墙下的侍卫隐隐可以听见左宣威客厅内的谈话声。沈谢两家是东南一带的望族，更是东南武学世家，东南武学各家各派无出其右，两家都有各自完整的武学体系，自内功心法到武功招式自成一体，再加上子弟中频出天赋极高的人，后天修为又得法，故而其武学成就在东南一带独领风骚，沈谢两家一些基本招式和入门心法早就已经被不少门派拿去作为范例演习模仿。先前，沈谢两门出过不少著名将领，有本家子弟，也有门人后学，不少人的军事才能和武学造诣，堪称传奇。只不过由于种种变故，如今两家颇有关起门来悄悄过日子的感觉，再也不给人以搅动风云的印象。如今左宣威的客厅里，三个人也只是说说东南风物，连武功招式也不深谈。左宣威不禁颇感失望。

无奈，还不到二更时分，左宣威便安排客人就寝了。坐在卧室里，左宣威闷闷不乐，他明显感受到那三个人和自己交谈中的隔膜和保留。心下想着：高门就是高门，士族子弟的傲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