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形与意(2/3)
就算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也要每天被人骂几句,上面的神仙也遭了不少唾沫星子,这是常理,有什么所谓?”沈攸白点了点头。
这座名为饮马的城池中,冯家算是一流的大家族,却算不得其中数一数二的,冯家老爷子只不过是一个四品文官,在此兢兢业业做一州别驾,在自己地头上骂骂皇帝反倒没什么,在军镇重地被低一品的武将摁着往死里欺负却也不敢大声说话。冯楸走得是武官一路,是现今冯家挑大梁的人,他在边境建立一些军功,手中有两千人,在府中也养了一批家奴家兵,上下打通了关系,其他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去了。
更何况冯楸为人仗义,跟他交好的公子哥平时借一些人去充场面,冯楸也都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冯程没什么好说,有一些真本事,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狗仗人势,至于冯芊,她性格也只算是刁蛮了一些,远比不上那些动不动叫上家奴械斗的真正纨绔。
总的来说,这家人算不上大恶,只是不小心触到了夏恒川洪鱼蕉的眉头,算他们运气不好。
经过昨天一夜的风波,夏恒川今日拉着沈攸白骑马到这城中,特意去冯府门前转了一圈,冯府门口一只石狮子被人敲掉了爪子,显然有些年岁了。
夏恒川走到冯家府门口,两名执戟的侍卫也只是扫了一眼,神情惰怠,也不免多在白沈攸白身上停留了几眼。夏恒川从冯府门前走过之后,蹲在右边那只尚完整的石狮子爪子忽然就掉下一只,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赶紧跑进别驾府中报告。
沈攸白捂住嘴,偷笑了一声。
夏恒川笑笑:“暗地里打脸使阴招我是行家,正大光明打脸还是算了。”
沈攸白眯眼看向冯府门口的招牌,再回头时,冯府整个招牌都砸了下來。
夏恒川挽了挽袖子,偷偷竖起大拇指。
两人回到客栈时已是晌午,洪鱼蕉正坐在桌边大口咬着一盘牛肉,见沈攸白看他,洪鱼蕉把自己饕餮吃相收敛了几分,拍了拍身边长凳:“来一壶?”
夏恒川坐过去,沈攸白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就独自走入客栈的院子当中。
洪鱼蕉咂嘴,不满道:“又不是叫你来。”
夏恒川充耳不闻,端起酒喝了一口:“用的是冯楸昨天给的钱?”
“可不是,多久没这么大手大脚花钱了,一把一把银子扔出去,看见别人羡慕的脸色,也觉得有面子极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一把一把捞银子。哎,我可是想起以前一把一把捞脑袋的日子了,那时候脑袋就是银子,一个脑袋也不贵,但是一串脑袋吊在后头,也让别人羡慕得眼红。”
夏恒川晃了晃杯子:“前辈是真的见过大场面的人。”
洪鱼蕉笑笑:“老了,什么大场面都忘了,刀口舔血倒是记得,这他娘的已经成了本能。”
话里夹了些脏字,洪鱼蕉说完这句,看了眼沈攸白,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舒了一大口气。军伍中混迹惯了,江湖里也打了几个滚,他可是少见夏恒川这样文雅的佩剑人,如果不是有个林途寒在前头做例子,洪鱼蕉难保不对夏恒川轻看几分。
“我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快了,守墓人好歹答应了。”洪鱼蕉捏出一封短信,丢给夏恒川,夏恒川看完之后随手画火符烧了个干净。
洪鱼蕉道:“当时我初入江湖,身边也有一大把好兄弟,有人回头捅我刀子,有人拼死拼活一辈子还是四重境界,最后疯疯癫癫,有人早早退了江湖回乡下种地,有人至今还在飘着,有人把兄弟两个字看得比命重要得多,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还有一个女人,当时不过随手救了她一命,她跟在我马后面跟了三天,第二次她差点被人欺辱的时候,我一开始冷着眼没动,后来还是出了手,她就一辈子赖上我了。所以女人啊,你要不是真心,就让她早早回头。”
夏恒川听到最后一句,笑道:“我如果把刚才的话说给嫂子听了,她准会拿出第七艺来治你。”
“你只能去坟头说去了,再等她治我,还要等上一段日子,再说了,道那时候她应该就忘了。”
洪鱼蕉说完这句,嘿嘿一笑,仰面灌酒。
夏恒川听到洪鱼蕉这自嘲的话,沉默下来。沈攸白起身去了趟院子,从院子里回来,坐在夏恒川身边洪鱼蕉对面,洪鱼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面喝尽了,沈攸白轻声说道:“别喝了,前辈大白天撒酒疯呢。”
洪鱼蕉笑着看他们道:“我儿子女儿要是还活着,也像你们这么大了。我闺女小时候就喜欢管我不让我喝酒,我那时候喝酒,都是海了喝的,酒虫子一动,千杯不倒,酒瘾怎么止得住呵。”
夏恒川嘴角抽搐一下,洪鱼蕉这是明显地占他们便宜来了。沈攸白不介意地笑了笑,眼角勾起温柔的风情。
夏恒川伸手给洪鱼蕉倒酒,洪鱼蕉继续说道:“我那儿子就贴心多了,每回找到我媳妇藏起来的酒,就主动给我倒上。”
听到这句话,沈攸白神色一凛,显然是不满洪鱼蕉占夏恒川的便宜,她一拍桌子,洪鱼蕉手中没握紧的酒杯离桌一尺急速旋转,醇酒挂杯,却没有一滴溢出来。洪鱼蕉摁下了酒杯,叹气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是疼你们,又不是害你们。”
夏恒川干巴巴笑了两声,拿起馒头来,夹着菜狼吞虎咽一阵,洪鱼蕉对着一桌子肉还在细嚼慢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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