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杏仁酥(1/3)
大楚帝京,漠王府。
其内有一处僻静的两层高楼阁,屋内四面窗户洞开,不时有黑衣蒙面人跃入,待得房中央的第三炷香的最后一寸灰落下,侍女就将四面的窗子关上。屋内有萤火遇暗发出微弱的光。楼阁上争执交谈的黑衣人都安静了下来,将视线集中在坐上交椅的穿着水色长衫的男人身上。
楚绍元望着正对他的大窗子,估摸着过了七八个呼吸,有两道黑影扛着一个人急急忙忙从窗外进来,窗子被这两道飓风自然带上。
“臣等复命来迟。”那两人把扛着的人平稳地放在地上,赫然就是李布依放在稻草堆中的太子。
其中一个褐肤的男子挠着头嬉皮笑脸地说道:“路上处理了些尾巴,回来晚了。”
这两人,前一位是他右翼上将慕凌,后一位是他左翼上将普林。
楚绍元颔首。随着最后一道窗子关上,他背后的墙上,龙飞凤舞的零字图腾在黑暗中现出。
“殿下,两队人马悉数归来,无人伤亡。”慕凌恭恭敬敬地将手一揖道。
楚绍元将众人都看了一遍,他道:“此番龙潭虎穴,闯得好,赏。”
“谢殿下。”
“好什么好,头功还是让外人抢了。”普林嬉皮笑脸地在他左侧坐下,他皮肤黑得刚好与这屋内的光线融为一体,这才能清晰地看出他那一口白牙。
“老大,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放心交给一个外人?”
楚绍元笑道:“她不是做得很好么。”
普林砸吧砸吧嘴:“如此机密之事竟交由一个外人办理,也就你才干的出来。臣想邀一个头功,我去击杀她封口,如何?”
楚绍元挑了眉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谁告诉你她是外人?”
“她不是外人是什么人。”普林含着蜜饯惊道:“老大你要让她进零式?就她?够资格吗。”
楚绍元笑了:“普林,你今日屡次三番纠正本王,是暗示本王老矣不够资格再带零式?”
普林差点被蜜饯噎死,连忙起身往地上一跪:“普林说笑呢,老大风华,臣等望尘莫及。”
“若无尔等风华,我一人何及。”楚绍元起身,扶起普林。
这零式组织是楚绍元自小走南闯北收得的能人将相。当年,楚绍元也曾心怀天下,他们初聚集在他门下是因仰慕他的名望,希望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但后来,是为他十几年的栽培,如己出的兄弟情。
左翼为将,右翼为相。
“收她丰我右翼,又何妨。”
却说王府中一处三层高的楼阁。
有谁被三字魔音“辛苦了”缠绕着定在脑海里久久不醒。
屋内有暖炉在烧,温暖而沉静。
不知是什么时候,一道大风吹开了窗子打破了沉寂,那风滚着一丝雪气吹动了屋内的帐子。床上的人儿微微抬了抬眼,这才从被那三字束缚的长久旋转的黑暗漩涡中挣开一线光。
“我在哪里?”
待李布依醒来,已是次日黄昏,房内除她,再无别人。神识归体,她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体内就像冰火打了一架。她还迷迷糊糊地诊断着自己的身体,肚子很适时地叫了令她免了这道工序。
桌子离床不远,饭菜氤氲着香味,她嗅着食物的香味打起了三分精神。她扑向饭桌,那饭菜居然是热的。瞅着她风卷残云,不过半晌功夫一桌的菜见底。突然,她那洗劫极快的手在一个精致的锦盒上停下。
咦?这锦盒上附着着好凉的真气。
她慢慢将锦盒上的真气挥开,打开盖子,里面盛放着几枚糕点,这是饮香楼招牌名点冰皮糕,共有七种口味,锦盒里是一应俱全。尝一口,寒气从牙下开出花来,红豆沙在唇齿间化开,甜度正好,有人用真气把它保存得很好。
“知音啊!”她觉得人生幸福升华到一个高度,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这漠王没有面上那么冷冰冰。咦?我怎么知道这是漠王送的甜点?
再端详端详这糕点,这才突然想起在她神识不清的时候他好像来过,他说:“没有哪儿的冰皮糕比饮香楼做得更好了,这最后一批,便当做给姑娘的谢礼吧。”
李布依调整了一下呼吸,轻灵的真气在体内迅速游转一个周天,驱散了体内残余的燥热。
“所以,我现在是在漠王府咯。”她思索着他的话,移步窗边。
此时正逢太阳落山,天空很自然地倾泻着一片火红的河流,在火红河流烧尽的尽头,她望见了一道不合规律的红得异常的霞光。好像,是冲天的火舌在舔舐着天际!那里好像是,饮香楼……
饮香楼焚于大火,九洲最正宗的冰皮卷自此绝迹。所以,这嘴下的冰皮卷才是最后一批吧。
李布依却觉得嘴下的冰皮卷凉透了心,望着火舌的双瞳中有泪光闪烁。
“在我的生命里,火焰……总会带走什么。”
李布依是吃货,从小如此,绝不是浪得虚名。
傍晚温降,初春还飘着点点小雪,时光荏苒,仿若还是那个冬。
还只是孩童的小布依再一次从玄明宗偷跑出来,彼时她初至帝京,一个银子也没带,就是用拳头逼得一位胖胖的厨子就范的,没想到竟是饮香楼的大厨。厨子乐呵呵地带她进了饮香楼,答应晚上做糕点给她吃。
如果一开始她怀疑这厨子笨拙的手指能否做出精致的糕点,那后来他成品上赞叹不已的表情便让她佩服不已,大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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