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揽月高楼(1/2)
司敏君眼中含泪,委屈而又害怕地挤在冉世苍怀中,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冉子豫离开的地方,“妖女!妖女!”
冉世苍搂着她的肩膀。
她疯了。自从靖儿在南蛮出事后,她的精神就大不如前,而今被豫丫头这么一吓,彻底疯了。
豫丫头啊,豫丫头,你为什么不能安分一些,为什么一定要把好好的家搅得天翻地覆。
出了覆雨楼的冉子豫没有回凌云阁,而大步跑出了国公府,穿过尚清冷的街巷,去到了揽月楼。
正在柜台后噼噼啪啪拨算盘的张生抬头,只有一角红纱从眼前闪过,倒也没在意。揽月楼里住了许多异族,不乏许多异域风情的外族女子,这......不过又一个美貌的外族女子罢了。
夺了一婢女托盘里的美酒,上了房顶去。
冬天的太阳起来的那样迟。算上她前世的十八年与她今生的十五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冬天的日出。
小小的淡黄色的像毛茸茸的小鸡崽斜挂在上方,并不刺眼,却也叫人眯了眼。
冷,坐这么高,又有风,格外冷。仰头,喝了口酒。
眼睛痒痒的,扯着袖子正要去擦,泪水却流了下来。她并不想哭,只是来自异界的魂灵在这个身子里住太久了,不知不觉被感染了原主人的情绪。她已经彻底融入了她,成为了她。
她擦了一次又一次,袖子湿了,泪水却止不住似的一直流,手忙脚乱之际。一方素娟出现在她眼前。
“世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你不是回去了吗?”
半月前,徽帝亲自送北夏世子出邺城,隆重至极,天下皆知。
泪方擦干净了,一把锃亮的长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她一激灵,脖颈处便划了一道细细的痕,浸出玲珑的血珠来,映着雪白的肌肤,倒也美丽。
“为什么?我已嫁作太子妃,婚约已破,你我再无瓜葛。世子,这......不妥吧。”楼上的风渐渐大起来,她穿着她娘亲的红纱,似朵血红的曼珠沙华。
完颜律冷哼一声,“你本该死于本世子刀下,上次实你侥幸。”
“背信弃义,果然是北夏人。”
“别忘了,你身上也有北夏的血。”湛蓝的眼闪着冰冷而鄙视的光。
“那我也算半个北夏人了,你何必一定要杀我。”冉子豫不敢动弹,脖子那里疼,但又不敢去擦。
“阿嚏——”猝不及防的一个喷嚏,长刀却忽然落了地。
“你!”完颜律愤怒地上前一步,恨不得把面前这个红纱女子千刀万剐,竟然敢弄脏他的宝刀。
“额......不好意思......”冉子豫见他像头发狂前的狮子,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正好,你的刀脏了,下次再杀我吧。”
完颜律俊眉一挑,还有这样的?
冉子豫只觉得自己很累,就像每次千笙散的毒发作后的那种累。兀自坐了下来,拿了先前抢的美酒,灌了一口,递给完颜律,扬起一张笑颜,“我给你酒喝,你给我讲讲我娘亲,好不好?”
那妩媚的长眼弯成了月牙,唇红齿白,活色生香。他忽然觉得这个在中原生长了十五年的女子穿北夏的衣服很好看,就像生来就是为她设计的。
“贞元郡主......本世子知道的也不多。”语气仍然冰冷,然而终究软了几分。
冉子豫见他不要美酒,便拿到嘴边又喝了一口,“看你的年纪也不大,你那时候还是小孩子吧。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她一连说了好几遍,他站在她旁边,低头看见那个坐着的小小的瘦削的背颤抖着。
“我娘亲在北夏是不是特别有名,北夏人都很喜欢她,北夏王也很爱护她。”解下缠在腰上的断月鞭,“娘亲说过,这是武王至蓬莱,以妖兽的皮血制成的。这么珍贵的鞭子,是我娘亲的。”
湛蓝冷眸里闪过惊艳。断月鞭,纵然他是北夏尊贵的世子,却也未曾见过这等神器。白银的手柄飞凰腾火,凤凰眼以蓝宝石点缀,精编的鞭子闪着冰冷的暗光,隐隐只觉有团黑色的戾气围绕着。果然是断月鞭。
“可是我娘亲太蠢了,她爱错了人。”她记得南宫夫人去世前,要她不要怨恨,要她和父亲好好活下去。
“她太蠢了!她太蠢了!”
那个爱她的男人以她的名义,把作战图泄露出去,把大越战败的责任推在她身上。
贞元郡主离开北夏时,他才几岁,从未见过她,却听过她的许多传言。贞元,南宫将军的独女。南宫将军为国牺牲,先帝怜其女,赐为郡主,封号贞元,食千家,邑万户,并一座郡主府。元鄂妃拉着他的手说贞元勾引他的父王,要他长大登基后先斩了那个贞元。母妃说贞元是她的好姐妹,她肚子的孩子也许是他的妻子,也许是他的弟弟,要他长大后去中原找他们。后来,北夏与大越打仗,北夏老一辈的将军们有心无力,年轻的将军们还差一点火候,贞元郡主作为唯一的女将军不输男子,为北夏保下好几座城池。在鬼骨溪时中了毒瘴,而后贞元郡主失踪了。战火烧至最关键的北邙山,是贞元郡主秘传了作战图,最后一战,他们大胜。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听着她说,插不上话来。忽然反应过来,此次秘行是为暗中了结了这个冉子豫,否则父王还是要他把她抢回来,惜颜还是没有名分。
无声拾起了长刀,抬起手来。她固然是贞元郡主唯一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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