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支离破碎的梦（02）(1/2)

每晚准时七点，翎都会去校门口问候守校门的老大爷。学校是封闭式管理，一周只允许学生出校半天。当年学校选址的时候就很是用心，不偏不倚，选在市不市郊不郊的区域。学生们出了校门，就是一片荒山，山中弯弯曲曲摆放着去市区的盘山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真没人愿意出去。逃学翻墙的也不多，老大爷的工作也轻松。每天就是喝喝热茶，看看电视，吃完晚饭再学校里打个手电到处逛逛，美其名曰校园巡查。就这样日子久了，你就是个鞭炮性格也能给你缓下来，变得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翎？”因为正值夏天，活泼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太阳双臂夹着远处饿山峦死活不肯落下去，但也发不出多少光亮了。老大爷本来眼睛就不好，忽明忽暗的光线一晃，他只能凭着直觉判断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个脑袋还要多的小伙子是谁了。

“大爷！”翎很喜欢门卫大爷，说实话，翎喜欢这里的一切，喜欢自己的那两个活宝室友，喜欢这里的老师还有同学，因为这一切都是妹妹给他安排的。作为一个废柴哥哥，他似乎没有理由不喜欢妹妹的安排。“哈，就知道是你！”大爷很高兴自己猜对了眼前这个在黎明前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光明的小伙子的身份，就好像那个被问尚能饭否的廉颇。说完，大爷拿出了邮箱的钥匙，丢给了翎。后者一把接住，就好像这是排练过无数次的一幕电影情节。老大爷甚至都不用看着对方，就能知道眼前这个孩子脸上必定挂着十分幼稚的笑容。但是在翎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箱之后，笑容迅速凝固，夕阳下，几乎是一瞬间就替换成了悲伤。“这孩子心思也太好猜了。”老人想着，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他似乎是发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那也曾是一个为了爱情不惜献上自己的童心的小子。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开导下眼前的小家伙。“又没收到？”他捋了捋自己长度刚好能够捋得着的胡子，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另一边是个女孩儿吧。”老人说的十分用心，但是这用心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在情场驰骋多年的老江湖才能用的出来的语气。他不想让眼前的小孩看出来自己的善意，但也没有说得过分轻浮。翎一听这话似乎是有些吃惊，这好像是眼前这个看似安静的老头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对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他并不喜欢长辈的说教，因为这些东西在时代的变换之中只会毫无意义，但是他却不介意这个身边的老头来分享自己的内心的那股莫名的情绪。

“是呀，我妹妹，我可爱她了。”翎在门边靠了下来，又顺手把钥匙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门卫室不大，在门口就可以伸手够到桌子。老大爷一听这话笑了，他知道腼腆的小男孩小女孩儿都喜欢用兄妹之类的角色来掩盖彼此的爱意。他将长满了老茧的双手按在翎的肩上，出其意料地发现对方的双肩硬地出奇，感觉就好像自己一双手按到了一面冰冷的水泥墙上一般。不过顺着他双手的引导，翎十分乖巧地坐了下来，这面不知有多厚的水泥墙竟然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不是亲妹妹吧。”老家伙又试探了一句，这一句话有些得寸进尺，不过大爷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治杂症，就得猛攻病根儿。“不是，但我们比亲兄妹还要亲......我很爱她的。”翎似乎也发现自己的词穷，这使他意识到自己的无能。自己作为一个哥哥，对妹妹既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行动，也说不出感天动地的言语，那也真是够废柴的了。“哈哈哈，小伙子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呀。”老头儿也很诧异，自己居然会嘲笑眼前这个“几十年前的自己”。很傻呀，但傻的可爱。“你要是真的爱她，就行动呀，爱这种东西，说一万遍不如做一遍。”老头刚说完这话就感慨起了自己的老道以及自己用词的巧妙，确实，这话不论从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可以说得通。翎看着老大爷，所有所思，但是却说不出来，就好像心中有一股快要喷出来的激流，但却堵在了嘴边。大爷知道这是最难受的，干脆，送佛送到西，再推他最后一把。“你要知道，每个人就像是一块儿被打碎成了两半的独特的磁铁中的一块儿，在这世上都有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另一半儿，这世上有很多人苦苦追寻，甚至不惜花上自己的一辈子，就为了寻找另一半儿。但你倒好，寻到了，却不敢走上前去。你要知道这世上真有那么一种东西，你得到了，就算同时输了全世界也是开心的，而你失去之后，就算得到全世界也是伤感的。”老头儿这下是动了真格儿了。翎看着对方的眼睛，那双早就该失去光芒的被皱纹挤的快要消失的眸子，这时候竟然重新泛起了泪花。

关于得到全世界与失去全世界，翎是相当有感慨呀。这感慨像是一股静电，在老头儿充满了沧桑感的话语间被无限放大，那种快要爆掉的感觉，无比真实。很久以前翎就发过毒誓，不再让仇恨支配自己。但是没了仇恨，他整个人就像空掉了一样，无精打采的。曾经一度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认为自己就是为报仇而生的。

“对的，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更不想让我妹妹受伤。我想去保护她，她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她要是出事儿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翎这话说的很真诚，真诚的就连自诩为情场老油条的大爷都不禁为之一怔。如此中二的话语本应该在几十年前的武侠小说里才能够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