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红粉青花之当“男观音”遭遇“甜白”(8)(1/2)
在蓝守玉看来,文强的讲述,可能隐含了以下玄机:一、两个老头的确动过邪念,想去弄菩萨。二、正要动手的时候,月亮隐去,雷雨来临。三、雷停雨歇之后,贼心又起。四、关键时天兵天将降临。五、老头邪念走心,佛头得保。
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邪念动了菩萨的奶酪,天老爷动怒,力保菩萨;菩萨终动了恻隐,免了俩老头的灾?
文强的讲述,触发了蓝守玉的回忆。那是一场发生在他小时候的车祸。那天,爹妈带着他,陪着娘舅,搭进山返程的顺风大卡,去山外相亲。出发的时候,汽车师傅的锅灰一样的黑脸,让他不安,哭闹,死活不上车。爹因此揍他,你舅去相亲,哭丧个啥?爹的揍骂,吓得他哭得更甚了。娘舅说,不去就不去吧,不相亲又死不了人。娘舅是个老好人。娘舅的好,被村里人视作傻——闷子。你个闷子,呸呸呸!闭上你乌鸦嘴,娘骂了他的幺弟。娘可以骂娘舅的。在她的眼里,娘舅还是个不懂事的娃。几人的吵骂,惹火了黑脸师傅。还走不走,不走车就走了!师傅的话,有些绕,也有些耳熟。爹娘不想走路,想坐车,能搭个车去山外,多有脸面!就赶紧陪笑脸说,要走的……要走的……还没等他想明白爹娘说啥意思,已被人像拧小鸡一样扔上了车厢。后来,惨剧发生了。蓝守玉说,自己是个冷血人,当灾难突然降临的时候,他尚未做好人任何的准备。没完没了地哭,覆盖了一个人对于悲剧应有的思考和记忆——车在半路出事了,翻到了沟里,一车五人,就活了他和娘舅。
很多年后,他仍不曾明白,那天他的爹娘最后说的那话,怎么那么像一句咒语?
要走的……要走的……
蓝守玉对文强说,别说割石头菩萨脑壳,就是割肉菩萨脑壳,他也难过不起来了。文强问,为啥?他说,见过生死太多,都要走的……
又怎么能不难过呢?除非铁石心肠。据说体胖的男人,比瘦子更能承守悲剧。心宽肚子大,心搁不下的,还有肚子。蓝守玉的麻木,更像装一半,留一半的。装的在脸上,留的在心肠。
譬如这么想着的时候,心肠颤动,牵扯额头隐隐作疼……
他摸了摸印堂上的青鱼印记,就像摸着一颗秋凉的土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下意识。
啥时候撞了个青包了?文强忽然发现蓝守玉额头有颗青印。
他就捂了额头。没事,说你的佛头吧。他淡淡地说。
文强就说,佛头案得破,你立功了。
既认兄弟伙,还见外?他说,感谢吃瓜吧,吃瓜的趣味无穷无尽。感谢菩萨吧,菩萨的魅力无边无际。
见文强一脸茫然,就又道,佛头不是羊头。汤锅里的羊头黯然无光。剩下那匹招摇的红布,空空荡荡,老远都能看到。
没羊头,哪来的羊粪?文强火急火燎,像在做大保健。
蓝守玉说,再忙也得沉住气吧?这么早就来电催促,就为看个佛头?
文强用手指示意。佛头旁边,一桌子的破碗。
他对佛头不敢兴趣。那玩意,级别很高,却不怎么好玩。动不动一二级,惹不得的,文物法摆着呢,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玩碗盘子,有好多题目可做了。地摊上的,土里吧唧,说它是文物,或许是。说它不是,就不是。连文物官员都没正眼瞧过。再说,那些“垃圾”——砖家们的口头禅——搞不好景德镇刚出窑,还没等到冷,就抹上泥,埋地雷呢。怎么能把地雷,搬回博物馆呢?闹笑话,砸牌子不说,万一哪天炸了呢?
专案组的小伙子,办瓷器案跑得风快,办造像案又像磨烊工。偏偏屏羌辖区里,就有老峨山一角。几百上千佛造像的安全,仿佛一把把利剑。悬呀!
青瓷,有七八件。龙泉系,大都fj一带土窑口,两件稍好点的,北宋金村窑刻花。青花品相不咋的,“福”字,“寿”字,草率的卷云卷草,明早到空白期前后。若拿到市场上摆摊子,估个价也就几百。
东西都没怎么清洗,脏兮兮的,地摊货不离十了。这大约是文强电话里说的羊粪了。
那是一个令人遐想的清晨。谁家的羊,或在远处安静地啃着露草。
羊没遮拦,边吃草,边拉粪蛋。路上也拉。放羊的娃,把羊绳松了,一边玩。玩够了,不见羊,顺着豆豆,又找到了羊。羊不会丢,除非它不拉粪蛋。蓝守玉小时候放过几群羊。
文强爸妈在铁路上工作。羊,对于他就是个与吃喝有关的名词。文强说,他能有今天,全靠吃喝。大块吃羊,大碗喝酒。终于喝到常务,又忽生苍凉了,这算到头了么?一次陪市局下来检查的兄弟伙喝,喝麻了。兄弟伙问,还喝?他伸出一根手指。兄弟伙问,再喝一杯,还是一?他摇摇头,说,no,一直……喝……兄弟伙也摇摇头说,一直喝,可能就真的到头了……同事的话,像酒话,又想谶语。酒醒的时候,就琢磨,琢磨来,琢磨去,也大致懂了。搞了半天,这些年来,那么多的酒局白喝了,那么多牌局白陪了……就在党委会上提要求,分管点案子。正巧,“金三角”文物案频发,有个副局长就把活耘了出来。搞文物,费钱费米不讨好。即便人抓了,文物没搜拢,效果也要打折扣。实际上很多案物都难归位,不是被破坏,就是倒来倒去,不知所踪。局里上下,谁人不知文物案是烫手山芋,文哥这是要演哪一出呢?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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