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七章 破镜重圆(八)死别(1/2)
白瑜宫的主殿内安静异常, 似乎听不到任何有人被惩罚的声息, 但这深宫总是如此, 波澜不惊的表面下不知有多少暗潮汹涌。
此时此刻, 苏蔷多么希望能听到一丝一毫的动静,哪怕是织宁的哀求声,至少那样说明她还活着。
在这偌大而庄严的白瑜宫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这般无助与渺小, 竟连见一面与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织宁都难于上青天。
她无法想象气急败坏的柳贵妃会如何对付织宁,而生性率真单纯的织宁又该会如何应对她的责难?
那个在琉璃时一心只想吃肉的织宁会不会害怕,有没有受伤?
再也忍受不了除了等待之外便无可奈何的煎熬, 她想要站起身来, 这才发现双腿发麻, 双腿刚离地便又不由自主地摔了回去。
双膝被青石板撞得生疼, 她的嗓子里痛哼了一声, 但也来不及给自己机会站起身来,只能半跪在地上抬头对北药道:“织宁向来恪守本分尽职尽责, 将娘娘的衣裳弄脏的人并不一定是她,但她的心思太过单纯,很多事情都看不清楚也瞧不透,还望娘娘明察秋毫,莫要被小人蒙骗而错怪了人。”
她总觉得织宁与许诺今日清晨在白瑜宫的机遇太过古怪, 毕竟织宁从不喜欢浓郁的香气, 也不曾在身上戴过什么香包, 她不得不怀疑其中另有蹊跷。
北药在一旁冷眼旁观,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慢悠悠地道:“事情已然发生,无论这衣裳是谁弄脏的,总归是从她手中掉落的。就算她没有那个心思,可这件事终究是因她而起,娘娘罚她也不为过,不然还能罚谁呢?”
是啊,也许不久之后许诺便会成为皇帝的新宠,暂时是无人能碰的,柳贵妃心中的那一团怨气也自然不可能宣泄到她的身上,那这一场杀鸡儆猴的戏码中,被杀的只能是织宁了。
北药说出来的话是那般云淡风轻,但却已于无形中断言了织宁的命运。
所以无论这件事是否与织宁有关,她又是否被人利用都不重要,柳贵妃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苏蔷心中一寒,一手撑地颤颤地站了起来:“所以,贵妃娘娘是绝不会宽恕她,也断然不可能见我了?”
“贵妃娘娘向来赏罚分明,这宫城无人不知。莫说她是浣衣局一个微不足道的末等宫女,即便她是哪位主子宫中的掌事姑姑,该罚的还是要罚。”北药睨了她一眼,缓缓开口,“莫说你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即便是哪位主子来替她求情,该罚的也还是要罚。”
终究还是得到了这样肯定的答复,她的脸色苍白,又颤声开口:“若是我愿以一切来换织宁的一条性命呢?”
“那我只能说,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北药轻轻哼了一声,轻蔑道,“这宫中愿为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不知有多少人,一个曾拒绝过娘娘好意的你又算得了什么?不过,看在你们姐妹情深的份上,我不妨对你说句实话,即便里面那个犯了错的是我,娘娘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所以你倒也不必自责,毕竟就算你是白瑜宫的人,也是不可能救得了她的。”
心中似是有凛冽的狂风刮过,粗野迅速而又毫无保留地掠走了她唯一的希望,苏蔷愣怔了瞬间,眸底的绝望很快便被坚毅所替代。
“若是如此,那还请姑姑禀告娘娘,宫规有令,若是其他宫部的宫女内侍触犯宫规,理应交由其直属司部按例惩处,娘娘也无权干涉滥用私刑。如此说来,既然织宁弄脏了娘娘的衣裳,那白瑜宫应该将她交由浣衣局处置,这样才不算徇私枉法。”
她的声音冷静了许多,字字清楚有力,句句有理有据。
宫规的确如此,但在这深宫之中,若是每个主子每个宫殿都按宫规办事,怎会有那么多的孤魂野鬼无处栖身。
除了皇上外,宫城中向来只有两类人。
一类是受宠的主子,她们可以为所欲为;另一类是除了她们之外的其他人,卑微如蝼蚁般总会任由什么人摆布,这才是这高墙之内真正的规矩。
“你翻脸倒快。”似是惊讶于她片刻间的转变,北药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蹙眉道,“不过,你觉得你如此胡搅蛮缠有用吗?”
苏蔷不为所动,继续平静道:“对违法乱纪之事,明镜局有监察督办之权,若是娘娘一心枉顾宫规,那奴婢只好斗胆去凤栖宫请皇后娘娘来主持公道了。”
“你竟以为皇后娘娘会理会一个浣衣局宫女?”北药似乎觉得她方才的话十分可笑,道,“再说,她做出了这样的事,即便是皇后娘娘,只怕也是不愿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吧。”
苏蔷不理会她的话,继续追问道:“姑姑还是不愿进去劝娘娘切莫滥用私刑吗?若是如此,那我只能去一趟凤栖宫了。”
显然还是有些忌惮凤栖宫,但北药只是眸光一转,便冷哼一声,道:“即便你去了又如何,据我所知,宫里还有规定,若是各司局的掌事同意,罪奴可破例交由各位主子亲自处置,大不了回头我让那个浣衣局的掌事补个文书过来罢了。所以,既然我们白瑜宫按规矩办事,皇后娘娘也是管不着的吧?”
并不知宫中竟还有这一条规矩,但看北药理直气壮的模样,想来也不会胡诌出来欺瞒她,苏蔷不由得心中冷笑,原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头,竟连宫规都如此圆滑。
但倘若当真如此,浣衣局定然不敢违逆柳贵妃的命令,而白瑜宫也便不算违反宫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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