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落玺无悔(1/2)
翼国王上闾丘羽好几天都没有上朝了,清影殿寝殿里,闾丘羽在瞪眼望着铜镜。
议好的和约在闾丘羽案头放置很久了,他却始终没有翻看。
他不敢去看,他怕自己打开和约的瞬间,会从那薄薄的卷册里,淌出一条泪水和鲜血汇聚的溪流——那是翼国子民的鲜血,是闾丘祖先的泪水。
他不需要看和约,也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满卷耻辱血,行行辛酸泪!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和约内容。
议和的消息传出,主战的国人号啕痛哭,丧父丧夫丧子的孤儿寡母在谩骂王上的懦弱无能,不为子民复仇。
人们只看到他的妥协,却看不到他的抗争。
他的眼泪,他胸腔里涌上来的鲜血,他孤狼一样的长嚎,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听见。
他把泪水吞进了肚子,把鲜血喷在铜镜上,把嚎叫压抑成喉咙里含混的呃呃声。
举国皆耻,而他这闾丘羽的耻辱,却是最甚的!
虽然,和约所写,是雪国长公主飞雪公主与翼国王上闾丘羽联姻,条款并未是使用“和亲”字眼,但是,闾丘羽知道,这条条款中,真正和亲的,是他闾丘羽,而不是雪国的飞雪公主。
他需要以翼国一国之主的身份进行一场和亲,以换取雪国的撤兵!
而和亲,那是历来只有战败国的女人才需要做的事!
一想到“和亲”这个词,闾丘羽那双腥红的、狼一样的眼睛就再也不肯张开了。
他不肯看眼前的铜镜中、那头叫做闾丘羽的、被打趴下的狼!
那头狼缩着肩膀、耷着脑袋,一双狼目仓惶北顾。
那是一头羞耻的母狼才具有的目光!
是的,他闾丘羽是一头狼,一头受伤的狼,一头受伤的母狼!
这头母狼不得不夹着被人打断的狼尾,拖着瘸了的狼腿,断着一条手臂,披上大红袍,系着红绣球,去求和,去和亲。
他要娶嫁的人,是自己的征服者,雪国的飞雪公主。
虽然,对这样的命运,他非常的不忿,可是,他却无力反抗。
他已经罄尽国力兵力了,却依旧挡不住雪骑的铁蹄。
北与郡尸横遍野,成群结队的鹰鹫盘旋觅食,久久不去。绘着鱼骨的翼国大旗和尸体一起,为秋雨淋泡,尸体很快发臭,空气中到处飘着腐烂的气息——这是前线军报中传回的内容。
今年翼国雨水丰沛,到处汪洋一片,很多人无家可归,食不果腹,军民中能吃到马皮、挖到树根的,已属幸运,不少地方出现易子而食的现象。整个翼国钱粮、人力均已消耗殆尽,连喘一口气的力量都无——这是北与、东圃、西岐三郡郡府传来的报告。
他战不赢雪国,所以,他只有自己挺身和亲!
闾丘羽慢慢睁开眼睛,瞪着腥红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铜镜。镜中人左袖管空了一截,双眼布满血丝,嘴角挂着一缕殷红。
他硬生生吞下一口冲过喉咙的腥血,伸出一只手覆住镜中人的脸。
铜镜上的右手和镜中人的脸色一样苍白,指缝间流出的鲜血在铜镜上结出一朵刺眼的桃花。
手是刚才和戚公公及程风争夺青蝶剑时所伤。
他拔出青蝶剑想自刎,却被戚公公和四护卫拼死夺下。
望着镜中的自己,闾丘羽的心阵阵痉挛,他能感到自己的心正泣血而痛,自己这个废了一只手臂的人,已经连一把自戕用的剑都拿不到了。
一个败国之君,是连死的权利都没有的。
死,是傲者的权利,是对尊严的最后扞卫,而自己,有什么资格傲?有什么尊严可扞卫!
耳边,一个尖锐的声音越来越响:你这个闾丘家的废人,你只能做一条狗,一只叼着骨头默默等死的狗!风雪如刀,你这只狗总有被冻死、饿死、被烹饪为狗肉煲的一天,根本无需上演自戕之类的闹剧......
那声音边讲,边开始凌厉地笑,撕人心肺地笑,最后竟笑得咳嗽起来。
闾丘羽对着镜子咳嗽了两声,再也压不住胸中那团翻滚的血腥,一口鲜血喷吐而出,整面铜镜如植桃树,开出妖娆的花朵。
盖章落玺吧,两国达成和平协议,就没有亡国之君了......
翼国,就可以避免在他手上亡国了......
又一口鲜血喷出,铜镜上已是开满一树灿烂的桃花......
闾丘家传了三百年的国玺在和约上沉沉盖下,闾丘羽罢朝十天......
闾丘羽病了,患了吐血症......
太医院的太医们急得团团转,彻夜守护闾丘羽,靠着太医宴秋水的猛药,才硬生生将闾丘羽的呕血症压下,总算没让闾丘羽吐血而亡......
翼雪两国这场将近一年的战争,终于止戈了,双方达成了和平协议,两国百姓迎来了盼望已久的和平。
翼国王都会颖在距离失陷还有最后二十里时,保住了。
太傅文孝勤成为翼国人心目中的英雄。双方代表签约那天,秋凉馆门外的彩虹街,挤满了人群,文孝勤的及地长须再一次被翼国士子大夫们争相效仿。
当文孝勤和萧思分别代表两国王上,在和约上签下名字后,秋凉馆内外响起一片噼噼啪啪的爆竹声,恍如过年一般热闹喜庆。
秋凉馆门口还来了一队舞狮子的,专门庆贺两国协议达成。
当文孝勤和萧思一前一后,踩着遍地爆竹红衣走出秋凉馆,文孝勤立即被一大群同样留着及地长须的文人士子所包围,他们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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