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四）(1/2)

小三推开自己住的厢房，摸索了几下，就点起一排红彤彤的蜡烛：祠堂里多的是这种东西，故小三对此很是慷慨大方。

红蜡烛照得整个厢房都亮堂堂的。小三眼前一明，觉得身体的感觉都好了些，不再簌簌发抖了。

房中间放着大桶，热汽正腾腾的从水里出来。

他迫不及待的脱了湿衣裳，浸在热水中，不知不觉就舒了一口气：聋婆婆待他，是真心真意的好。

他当中也倾耳听了一下。除了聋婆婆的关门声，风雨穿过竹林的“啪啪”声，好似别的什么也没听见。

怕什么。凭聋婆婆的身手，就是来两三百人，也可挡在祠堂外，瞬间处理掉。

小三对聋婆婆很有信心。因他曾看过聋婆婆斩杀过一批在山寨里狂冲乱撞的铁头牛。

铁头牛的头其实很小，但头部的皮肤看上起好像铁制，超厚。有尖利的短角，进攻时速度极快，胜过奔跑的狮虎。这些铁头牛大概是迷了路，一进山寨就发疯。

聋婆婆就让小三穿上件红衣服，端了把椅子。她自己取了大刀，一起到了街口。

“你去招这些野牛过来。”

铁头牛牛群一见小三的红衣服，就低着角，发疯般的一起前冲过来。

尘土飞扬中，小三拼命的飞奔。

铁头牛的气势太过于凌厉，小三回头看一眼那铁头，胆怯病就发作了，竟摔倒在半道上。

就在那一瞬间，只见坐在那里的聋婆婆已抽刀，仿若电闪雷鸣般，一刀过来。

长久，没听到任何声音，小三才敢将捂住眼的手放开。尘土已慢慢沉淀。最前面的那铁头牛和后面的都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前蹄前冲，后蹄腾空，但头和身子已经分离。

这是何等的力量和速度！

小三之前没见过什么高手。当了掌柜后，也见了一批所谓的“武功盖世”的人，比起聋婆婆，只不过尔尔。

和聋婆婆相比，胖大和尚即使能飞过无名湖，但多少借了风力，速度和力量还是略逊一筹。

小三想到这里，就彻底放下了恐惧。他浸到自己四肢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才慢悠悠的从水里出来，擦干自己，穿上放在床上的衣裳。

衣裳下是一块玉。小三拿起看看，是一块没见过的：上面刻着只栩栩如生的玄鸟，站在一片树叶上。

山寨中谁家都有这些东西，本不稀奇。但这玉刻得极精致，小三见了，心生欢喜。树叶上的经脉摸上去，沁凉沁凉的，很是舒服。

这大概就是聋婆婆所说的冷晶玉吧，有压惊静气之功效，他就顺手挂在脖子上了。

这一个下午经历了太多的惊吓，压一压也好。

他出来时，看到聋婆婆的灯笼还放在门口，只是早已熄灭了。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除了门缝里传进来的“呜呜呜”声。

黑暗中，小三停了一下，倒是觉得没什么：祠堂里干干净净的，能不玷污了地板，自然最好。否则小三还得花时间清洗。

他慢腾腾的绕过身边的一排厢房，想到后面的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被这奸夫和尚一搅和，他这时才觉出饿来。

“龙楚月，原来你在这里。”

小三吓了一跳：灶房边的厢房，聋婆婆的房间里，谁在说话？难不成是那个释康？

果真是声如洪钟的奸夫和尚，此人居然也点亮了蜡烛，红红的光诡异的透出厢房：“龙楚月，我一见那灯笼，就知是你的手艺。”

“只是你，只剩下这木头牌位了吗？”

简直如五雷轰在小三的头上。他条件反射般的回想起在珠珠家看到的一切，只觉得胸口喘不过气来。

她们都死了吗？他靠在那里，气渐渐喘不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有无数的虫子在撕咬着脑壳，想要从里面爬出来。

他软瘫在地上，抱着头，不顾不管的发一声尖叫。

厢房里顿时没了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奸夫和尚无声无息的打开门。

“你先别跑！我有话问你，你是谁？”

重新席卷过来的恐惧无边无际，马上把小三全面吞没。他爆发出来的速度惊人，一眨眼，就从地面消失，跃在屋顶上。

“好！”奸夫和尚只差鼓掌了，“龙楚月教出来的人，果真不同凡响。”

小三哪里还敢听老和尚乱扯。他一跃而下，跑向最后面的跑马场。

马厩里，本养着几匹垂垂老去的马。后来，珠珠娘弄来了匹膘肥体壮的野马，鬼鬼祟祟的送了过来。

“是头马。神婆开了三天三夜的法场，我才套住了它。”

小三一看马身上的伤痕就不屑一顾：神婆做法？一看就明白，是设陷阱了，幸好没真正伤到这马。

这野马最终还是被聋婆婆驯服了。它成了“寒风”，套着铁制的笼头，见到小三，一声不吭，只是用晶亮的眼睛看了他几眼。

小三跑向了后面，跑上了层层台阶，跑过了一条长长的池中小道。池塘里居然还有一支莲梗，直直的顶着支荷花立在池中。

白天时，碧水红花，煞是好看。只可惜这芬芳，无人赏识。它年年寂寞的开，寂寞的谢。

祠堂里的房子不像山寨中其他房子。山寨中的居民住房是石头砌的，大大的，方方的，平平整整的，一块一块的垒上。

祠堂里的房子是一排排的砖房，正中的那排，朱漆的门廊和门窗无数，仰头往上，走廊上画着无数的人物，长牙怒怒状，金刚睁目状，口中吐火状，最后是一片火海。

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