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秋过江南(2/3)

喜甜，跟江南人一样。但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迁哥哥似乎都不大满意。田木栖也是有脾气的，受了奚落难免不起争执，一争执，那怪异的白毛兽便又会现形，迁哥哥是极厌恶那玩意儿的，如此反复，两人便愈发交恶了。

这些事多多少少的传回了鲁国，让皇宫内外对即墨迁颇有微词，连一向赏识他的外公，也冷了几回脸，责令她没事不许往卫国跑。可田木栖知道，迁哥哥对她并非真的厌弃，只是二人身份微妙，还没找到适宜的相处之道而已。他们也有相谈甚欢的时候，每次去猎场围猎，迁哥哥总要叫上她，她一弯蛟龙弓使得出神入化，跑得再快的麂子也逃不出她的利箭。每每射中猎物，迁哥哥总会朗声大笑，称她是“女纪昌”，就地烤猎物时，也会特意留下肥嫩的腿肉给她。

迁哥哥是未来的君王，胸怀天下，跟那些整日泡在胭脂水粉里的孟浪子弟比不了，既不谙风月，又不懂情趣，却更显得他芝兰玉树，卓尔不群了。

田木栖安安稳稳地守着太子妃的本分，每年九月雷打不动地赶去给即墨迁庆生。因明年即墨迁满十八，是两国约定的大婚之期，这桩婚事说了这许多年，正经的六礼还一个都没行，田木栖想着采纳、问名可以跳过，文定之礼怕是今年就要行了。

她惦记着此事，想先去跟迁哥哥商议，又左右抹不开面子，苦恼了数月。七月末无意得了水麒麟的甲片，这才欢欢喜喜地亲自送去了卫国。谁知这一趟远行，却让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场景。

酒席上的频频回顾，让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女子，不施粉黛，束发蓝衫，却是格外的清丽动人。迁哥哥一向不喜女子着男装，为此还骂过清逭好几回，可那女子的男装，丝毫不见蛮俗之气，细巧的脖颈手腕分别从略宽大的交领广袖里露出来，愈显娇弱，连她瞧了也不禁心生怜惜。

只是这份怜惜之情升起了没多久，便被无名怒火给烧尽了。田木栖看见她那不近女色的迁哥哥堵了人家的去路，还揽了佳人入怀，缱绻万状，欲语还休。行酒令时，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罔顾规矩抛了桂枝给她，又站起来替她挡罚酒。

原来，他并非薄情寡欲，而是他的情与欲都给了别人。

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未婚夫婿对别的女子情深似海更伤怀呢？

田木栖再想不出来了。

身在皇室的她，对此倒不陌生，她初懂事时，母妃便教导她：“伴君要做的只是个伴字，随侍身侧而已，切不可将这伴字写作了绊，将自己的真心绊进去，那就等着万劫不复吧。”这话她记得牢，看多了深宫里的事例，她早将自己那颗心藏了又藏，唯恐露出缝隙。

只可惜，年少时的欢喜，藏了尾巴露出头，捂了嘴还有眼手，当心了又当心，却还是绊了个满身泥。

田木栖忍了又忍，对着那叫暮摇的女子还能和颜悦色，对着即墨迁却再做不到心平气和，便又是一番争吵，其后果自然又是唤出了那白毛兽。没想到暮摇还能通兽语，漂亮又伶俐的女子，谁能不爱？

后来母妃查了暮摇的家世，得知她是沛仲的义女，嘱咐她既是除不掉的人，便要想着笼络。一想到日后要蜗居深宫，成天的与各色女子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田木栖不寒而栗。身为女子当真窝囊！

不仅如此，在母妃的叮咛下，田木栖还学起了下厨，在阴暗憋屈的膳房里一待便是一整日，出来时浑身上下都是姜葱味。田木栖厌恶至极，却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学，苦练出几道江南小吃，终让母妃点了头。

有了这几道小吃的手艺，再去卫国田木栖更多了些底气，加之此次父皇叫了太子哥哥同她一道，意在商议明年大婚之事，也给她添了几分心安。

每次来她都跟珍妃清逭住在成元殿里，便先做了一次请她俩品鉴，两人吃了都赞不绝口，珍妃还细细点评了一番，将即墨迁的口味偏好都告诉了她。田木栖一一记下，底气攒得更足了些。

待到她邀即墨迁前来小酌那日，她做了翡翠烧卖、鸡丝卷子、五仁糕，灶上还备了一锅鱼羊熬煮的汤头，等着下蟹肉馄饨。酒是从鲁国带来的郎官清，入口柔滑，余味悠长。她在屋内挑拣了一下午，选了竹青襦裙，轻扫蛾眉，淡点唇，一副不失体面的家常模样等着他来。

天将黑时，即墨迁到了，让跟班的随侍候在殿外，独自一人进了内院。田木栖亲手将小点一一端了出来，又斟上两杯酒，浅笑盈盈：“极少有我俩单独喝酒的时候，难得迁哥哥有空，能纵容我这一次任性，木栖先干为敬。”

即墨迁心不在焉地喝了两盅，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抬起头来：“木栖，我今日来是有话同你讲。”

田木栖夹了个翡翠烧卖放进即墨迁的碗碟里，“母妃让我学了几个小菜，你试试看合不合口味？做这个我手笨得很，差点把御膳房都烧了。”

即墨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又唤了声“木栖”。

田木栖抬眼冲他一笑，“你瞧我，见你来了只顾高兴，忘了把好东西拿出来。蟹肉小馄饨，味道是珍妃娘娘教我调的，三分盐一分糖。你等我，马上就来。”说着她起身想要往膳房走，即墨迁抬高声调，一字一顿地说：

“木栖，我们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田木栖身形顿了顿，转过头来看向即墨迁，困惑道：“算了？”

“我已有心上人，不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