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破灭(1/1)
那夜,是萧少将军亲自送阿续回花满楼。
妈妈笑的合不拢嘴,绿萝也欣喜万分。
临别时,阿续盈盈一拜,不再多言。萧明庭目送她走进楼内,才离开。
萧府。
大哥明轲已经等在他房里,见萧明庭回来,还未等他站稳,便追问:“那个阿续姑娘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萧明庭一边换衣服一边道:“花满楼的姑娘呗,曾经见过几次。”
“你还知道她是花满楼的啊?知道你还和她走那么近?”萧明轲恨铁不成钢,又急又恼:“你和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和她有什么?”
“没有。”萧明庭有些心虚。
“没有?没有关系,你俩手拉手?你当我瞎啊?啊,光天化日之下,你俩拉着手过来,不是,你……”萧明轲看着高大结实的弟弟:“说实话!”
“好吧,我确实有点喜欢她。”萧明庭看着跳跃的烛火,承认了。
倒是把萧明轲一噎,还真的是没想到他真的痛快地回答。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明庭啊,哥知道你长大了,也开始对女孩子有了一些想法,可是,阿续姑娘是花满楼的姑娘啊,我们这样的人家,她……”
“哥你知道花满楼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啊,妓院。”
“不,是官妓院,能在那里的姑娘,曾经都是大家闺秀,也许就像妹妹明秀一样。”
这个比喻,让萧明轲再也说不出话来。又听萧明庭道:“我不介意她出身哪里,我只管问自己想不想做,值不值得做。”他看着哥哥,目光里满是坚定。
萧明轲没再多言,只道:“你自己注意分寸。”说罢,就离开了。萧明轲觉得弟弟不过是一时冲动,过了这一阵,等日后结婚生子,也就忘收心了,男孩子都会有些fēng_liú的往事,不足为奇,多说反而会让萧明庭抵触叛逆,总归是一个花满楼的姑娘,掀不起什么浪来,况且那姑娘并不招人嫌。
第二日,萧明庭去了花满楼。
他去时,阿续正拨弄着火盆子,整个房间都暖暖的,散发着茶的清香,见他来了,问好请他坐下。
萧明庭见绿萝端着洗脸的铜盆进来,突然回忆起那天看到的那一幕来,心里竟然想着阿续会不会帮他拧毛巾。正胡乱思索着,阿续已经递给他滚热的帕子道:“将军擦擦脸吧。”
萧明庭照做。
后来当萧明庭征战沙场,在边疆无数苦寒的夜晚,总能回忆起来那一天手中帕子的温度,阿续的温声浅笑,两人从简单的家常聊到边疆战词,他从来不知道,一位出身花满楼的姑娘,竟然看过这么多书。他也开始理解,为什么蒋轶说,来了花满楼,第二天还想再来。
他确实是想再来。
本来他对她只有莫名的好奇与微妙的好感,甚至他不能分辨究竟算不算喜欢,但他确实是贪恋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
他承认。
阿续知道,他从来不是个稳重的人,如同一个大孩子,飞扬年轻,热血而固执,从不掩饰自己的和野心。
萧,他与阿续,说亲密也亲密说清白也清白,只是在金陵,在花满楼,说他两人之间真没什么,众人也不会相信。
真正戳破这段似有若无的情愫的人,是萧明庭的父亲,萧长赟。
那时,阿续收到了一封信,约她出去来福客栈一见,落款是萧长赟。
年过半百的老将军没有多谈,只道了一句:“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别害他了。”他见惯了战场上的计谋,也熟知朝廷里的争斗,阿续想要傍着萧明庭在金陵安身立命的想法,老将军再清楚不过了。
计谋被人看穿,阿续脸色苍白,原本娇嫩的唇几乎没了颜色,她低下了头,没有辩解,只道:“好。”
老将军站起来,冲她鞠了一躬,道:“如此多谢姑娘了,希望姑娘说到做到。”
即便是很多年后,已经成为柳阿婆的阿续姑娘,都始终铭记这一幕,萧家真的是一个十分有教养的家族,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尴尬而羞辱她,或者直接杀了她一了百了,而是婉转的拒绝,诚恳的舐犊之情,让她还有什么脸面巴着萧明庭?
萧长赟临走时,道:“我们给明庭相了一门亲事,是谢家的嫡长女。等她今年八月满了十五岁,就给他们成亲了。”
是时正是太昌二十一年的正月,楼下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阿续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孤寂过。
她还记得过年时,萧明庭来看过她,问她许什么新年愿望,她只希望往后的岁月能够安稳渡过,看来,是再也不能了。
阿续并没有奢望着萧明庭能替她赎身,但是总归以为他会庇护她几年。
宁王小世子远离她了,萧明庭也留不住了。
人生这样长,阿续却心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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