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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的道:“哥哥你以后别画东西了。”男子脸上一僵,道:“怎么?”
“太丑了。”
男子嘴角耷拉下来,算是彻底笑不下去了,她却看着他,弯了弯眉眼笑了起来。
画面匆匆凝聚又消散,一晃之间,重重暗影泼墨般淋下,鲜血溅满了魔窟,她走在熙和殿中,又似踏在记忆深处。
寒冷的冥池中,她想拦住哥哥,告诉他,魔界有魔尊与魔主并存,他们兄妹二人血脉相连,理当共进退。哥哥却止住了她的话头,用寒铁链锁住了她的双脚。
他银甲染血,硬扯出一丝笑容,对她道:“今日战局有异,但你不必害怕,他们既来了就别想回去。”
“哥哥……”
男子眼眶微红,摇了摇头,摸着她的头发,道:“宁宁,你且在此等一等,待哥哥将那些个自以为是的神仙除尽,就回来接你。”
她浮于池底,心口揪紧,以他们二人的道行,未必没有一搏之力,兄长这是要保她万无一失。她抓住他的衣角,最终还是松开,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无用,他心意已决,绝不会放开她。
“好,我等你。”她轻声道。
男子摸了摸她的脸颊,光影一闪,绝然离去。
那是格外漫长的一天,仙魔两界素来征战不休,哥哥湛阳时而带着魔界五族征伐,她则守在魔宫中处理俗务,两人一主外一主内,在父君走后撑起魔界,故而那一日,是她第一次正面对上仙界大军。
也是记忆里的最后一次。
她记得兄长背对着她,倒在一片白色光芒里,鲜血涌出,染红了他的银甲和白色衣衫。
她抱着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一场梦,直到兄长合上双眼,再没有睁开。她颤抖着伸手,擦干他唇边的血迹。
白色光芒里恨意滋生,她眼睁睁看着那人向自己疾驰而来,他的眼眸是黑夜,斩碎星辰,满是寒意。
她要他死,他也没打算放过她。
她望着那双眸子,红了眼。
魔宫所在地至阴至寒,连着一方冥池,亦是冰凉刺骨,深不可测,因此魔族众人便将魔界统称为‘寒渊’。那日仙界大军破了结阵,攻入魔界,她恨极,不顾兄长往日的叮嘱,将封印在寒渊水底的魔珠剖出,誓与仙界太子同归于尽。
魔珠之力甚威,可惜封印还在,只将仙界太子的魂魄剥离出来,其后,力量又反噬回了她的身上。
她受到重击,五感俱灭,沉入黑暗。而更在她意料之外的是,她的魂魄也被剥出,飘进冥池,随水流动,附在了一个河蚌的身上……
宫殿里,她用了一百五十步,走到大殿正位。西海中,她用了一千五百年,做了一场美梦。
梦里她认识了五个陌生的友人,一路相伴,看着灰色的世间被他们慢慢添上色彩,她的哥哥,也默默陪在她的身边,像从前一般逗她开心。
她还……遇到一个温和的男子,他道行尚缺,唯剩魂魄,却很爱、很爱她。
他们曾盘算着,怎么哄对方去西海。
他们说好的,要一起去仙界,此后星河绚烂,与君长安。
记忆刺痛了她,她阖眸,眼泪倾泻而下,在指缝间止不住的流淌,巨大的酸楚围拢着她,心在某一刻疼到了极点。
她听到泡沫粉碎的声音,那是幸福被彻底摧毁后,留下的余音。
原来,他们曾离幸福那么近。
如今,她失了梦,甚至连做梦的资格也没有了。
红色的戒指上落满了泪水,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整座寒渊从沉睡中苏醒,大地剧烈震颤,断壁残垣不住抖动,飞起数尺,重新拼接,聚作整齐又宏伟的屋舍楼阁。
她怔然远眺,望着无尽虚空,泪盈满双目。
若有一日,再相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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