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男装女相(2)(2/2)
牵着的手,自然地反握住,汲取着他掌心的热度,“只简单琢出形样即可,余下的,便也罢了。”“你却越是如此说,我却越是要做得好,”卓言笑意出自眼底,扰乱粼粼一波江流,“开春时我便赠与你,做这春希贺礼。”“如此,我受了。”陈容与嘴角含笑。走至外侧。
二人相携,立于船首。
盛冬寒风凛冽,月寒江心,冷冽殊尤。陈容与一袭素色长服,也无披挂旁物,只这般淡然地望着江中盛景。卓言却是着了那日月白旧衣,外披白狐腋,共他静静端详此刻。
“这叶漆得大红正色的画舫,”陈容与清声,指尖点向缓缓驶至他二人正对面停驻的游舟,“容国王室尚火德,故崇朱红为贵,如此纯色,便是王家阴爵也不得此殊荣,定然是王室子姬。”“我入帝京途中也曾闻得,”卓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眸中映出灯火璀璨,“当今帝上子嗣颇多,却鲜少王姬公主,如今便也唯有王后名下宜公主和另二位后妃的王姬。”“儿女双全,福慧双至,”陈容与弯弯唇角,却似有讥讽意,“帝王家何来真切福禄。帝王寡情,却须有这各色女子充斥后廷,但为绵延子嗣,如此行径,同兽禽又何如?”“夫可纳多美妾,妻却不得言说,”卓言接言,微叹,“女子悲哀至极,大抵便是此间情切。”“若不再怀半分期许,无关情爱,自然心无滞碍,”陈容与笑意寒凉,“可笑便是,世上男子,既盼许妻子美妾同于屋檐,又容不得她们不爱自己,所以得意相看妻妾因己争风吃醋。更可叹便是,世间女子皆晓此间道理,却又容不得自己不去顺着夫眷同那许多女子争抢。殊不知,女子这九窍玲珑心肠,悉皆耗于此上了。”“所以,你定不会如此么?”卓言侧首,望入他的眸底。
深寒,幽冷不明。
“我生得女儿身,却是自小承了男子的身份,”陈容与视线似停驻在眼前的正红画舫上,却又幽眇飘忽,望物而超物,“幼时身量尚小,男女所差,尚可弥盖。父亲此前对外人皆言家中膝下一对同胞儿女,也是为的十六岁后仍可还我女子身份,可现下,便知是再无可能了。倒也该叹这千般造化,至少,陈家余有一子,外人眼中,到底尚未绝了子息。我这同父母一处沉于寒江尽底的‘妹妹’,陪二老一处奔赴彼岸黄泉,想来也莫会孤单。”“你今后,便打算长久以这陈氏独子的身份过下去么?”卓言轻叹一声,“如此,不觉辛苦么?”“活着本便不是何许轻松明快的事,”他淡然,“世上诸人奔劳困苦,最后所为,也不过只是活着。”“你打算如何付诸?”卓言蹙眉。“我自开岁便缠胸,收量身形。声音又少女儿家甜腻,冷的很,只较言语谈吐,同男子无异。喉结,我曾观览古籍,闻得医书典册上有载,不是所有男子皆此番明显,不得见的,亦有案例,如今多我一个,自也不算多。何况,”他嘴角上挑,牵出撩拨人心的弧度,“我既是大难不死,脉象上有所殊异亦不足为奇,说是女儿家脉象,也未见得这般低弱,我之寒脉,便如空谷落雪,微不可察。若非你及早便从家父母口中知晓我乃女子,只断这等脉象,你可有十数把握觉察我并非男儿?”卓言摇头:“你的脉象太过幽微,若是母亲,或许还可能有所察觉。”“那你觉得,王廷中的那些青医可看得出?”陈容与眯眼笑,狐狸般狡黠。“……”微微失笑,卓言执起他的左手,双手护住,共暖于一处,柔声道:“真凉,夏日里揣着便和冰一般了。”“只要心还未冷至跳不动,这就够了。”他笑意浅薄,似水面浅浅的一层浮冰,渗出水下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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