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诗会(1/2)
但梁燕娘从不认为自己是普通的凡人。
“大娘子,这管翡翠牙筒的口脂是范舍人送的,听闻是宫里御赐的好东西,细腻润泽,用沉香、紫草、朱砂、丁香、雀头香、零陵香数味精心调制而成,淡雅悠长,最适合大娘子这样的佳人了!”
“那面飞凤花鸟纹金银平脱镜是陆奉议郎送的,价值不菲,也就它勉强配得上大娘子沉鱼落雁的姿容了!”
“这对赤金点翠镶宝石的鸾凤蝴蝶簪是秦校尉送的,比前些日子宋少府所赠的那支步摇成色还要好呢!”
“花房里的墨兰是赵公子从黔南费心运来的,高洁出尘,超凡脱俗,和大娘子的气质相得益彰!”
只因她每天都能从旁人的口中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叹,从下人的眼里瞧见毫不掩饰的艳羡,深深的知道世上有那么多权势滔天的男人倾慕她,爱她爱的要死,没有她就活不下去。
看,她生来就注定了不普通,注定了与众不同,注定了要让全天下的女人又酸又妒,注定了是她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撤下去。”
梳洗毕,梁燕娘矜持的坐在紫檀木螺钿云纹的大圆桌旁,翘着兰花指拈起蓝釉金彩月影梅花杯的边缘,饮下婢女们从竹叶上收集而来的露珠,然后拿起镶金包银的象牙筷,在白玉花形盘中懒懒的拨了几下,在如小雀般矜持的进食了两口,便停箸不食。
“婢子这就去把帖子拿来。”
大丫鬟很有眼色的取出绿地剔红暗八仙纹葵瓣式的漆盒,小心翼翼的打开,将里头那张素淡的帖子用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她的手上。
一股淡淡的馨香立即散发开来。
帖子看似寻常,没有烫金镶边,也没有花瓣浸染,唯一的装饰便是在右下角草草的勾勒了一幅溪山积雪图,凑近了才发现另有乾坤——图并非是画上去的,而是用多种深浅不同的丝线,采参差不齐的长短针法沿纵向一路施绣,栩栩如生,仿若氖蔷致无比。
“看到没?这可是郡主给大娘子下的帖子,邀大娘子去霜华苑赴今日的诗会!”
“哪个郡主啊?”
“当然是兴安郡主了,那可是全长安最负盛名的才女!听说她的诗会门槛极高,断不是一般人能掺和的!”
“她历来挑剔得紧,能入她的眼,比登天还难呢!”
“但若是被她挑中了,说不定就真有登天的机会。像方家那个商户女不就是因为在她的诗会上出了风头,这才会被王尚书纳进府中,享尽荣华富贵。”
“论家世,论容貌,姓方的给咱们大娘子垫脚都不配!”
“咱们大娘子的造化,也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再次响起。
丫鬟们业务娴熟的吹捧着梁燕娘,老练的拉踩着方娘子,理所当然得来了大笔的赏钱。
而梁燕娘的自信心则顺理成章又膨胀了几分,脑袋扬得高高的,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势,恨不能用鼻孔看人。
这样的自信在她踏入霜华苑后便有些泄气了。
并非是有恶奴狗眼看人低的刁难她,有登徒子不知好歹的调戏她。相反,这里的每个人涵养甚好,连一个异样的目光,一句无礼的问询都不曾有过。
但她很不舒服。
因为,这些人完完全全的忽略了她。
他们是眼瞎了吗?
如她这般勾魂摄魄的存在,他们也敢忽视?
哼,现在对我爱理不理,以后要你们高攀不起!
她恶狠狠的想道。
“燕娘。”
第一个肯搭理她的人是她的未婚夫婿,姓钱,个子瘦削,颧骨高耸,是一个酸腐文官的后人。跟着他虽是沾不到钱的好处,但人脉偶尔是能用上一用的,譬如诗会的帖子就是靠了他才能到手。
“子舒哥哥。”
望着他,她恰到好处的红了脸,羞答答的走了过去。
“我最喜欢你如此叫我了。尤其,是在床上……”
钱显凑到她的身边,舔了舔她的耳垂,暧昧的说道。
尽管婚期未至,可两人早就做起了实质上的夫妻,几乎把春宫册上的姿势都用了一遍。
她还是那副羞答答的小模样,举起小粉拳,作势要捶他的胸口:“讨厌!”
但她不敢真的捶下去。
他本就沉迷声色,又喜食五石散,身子已经掏空得差不多了,有时她都担心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戳死。
而在床笫之间,她也是不敢放纵尽兴的,生怕一用劲就把他的腰坐断了。
真是没意思。
如果能换个年轻力壮又英俊的郎君,那滋味不晓得有多好……
“啊!美人儿!”
他忽然用沉醉的口吻唤道。
她不禁自得的一笑。
用不着他开口,她也知道自己的资本。
“一边儿去!”
他却一把拨开了她,仿佛是嫌她挡住了他的视线。
“子舒哥哥,你……”
她很是不悦。
“闭嘴!”
他竟捂住了她的嘴,神情如痴如醉,目光专注的盯着正前方。
那里,有一名少女正分花拂叶,缓步行来。
在眼下争奇斗艳的场合里,少女素面朝天,不施脂粉,眉目流转间却是天然的艳色横生,令人完全不敢逼视。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美人?”
他喃喃道。
“这是哪家的千金?”
有人疑惑。
“怎生现在才得以一见?”
有人懊恼。
“原来是她。”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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