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4)
自从上次的闹剧后,父亲倒也没再来闹过,只不过那天后的第二天,他曾打电话来说只要母亲同意离婚,孩子的一切他都会管。母亲当然不相信,她没同意。后来下午父亲又打来电话约母亲出去面谈,母亲去了,却没见到人,等她回来时才发现,父亲的一切东西居然不翼而飞了。
母亲大哭一场,可她还要供养我,没办法,为了生计她只好压抑住恐惧出去找工作,因为现实摆在面前。可是她太久没去工作了,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恐惧。而且她已经四十四岁,这种年纪只能去做清洁、服务那样的工作,她与社会脱节后纯净的自尊心与不肯向现实低头的高傲使她又不愿意做那种事,所以她花了一个星期才找到一份在写字间里的工作,花了近一周时间培训,结果最后发现那里竟然是一个变相的传销窝点。
我报到的那天恰巧是母亲重新找工作的第一天,我回家时,母亲正在看报纸上的招聘广告。
“怎么样,报完到了?”母亲显得很疲惫。
“要先交三千块钱。”我淡答,坐下来,“明天前必须交。”
“这么快?”母亲惊呼,她的语气是惊讶的,可她的心却没什么感觉,她已经被生活折磨得麻木了。
“是啊。”我揉着眉心回答,更疲惫。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拍响,伴随着房东高声叫门的声音。这一下两人的疲惫都被惊走,我和母亲屏住呼吸端坐着,谁也不敢出一声,哪怕是动一下的声音也怕被外面的人听出来。那巨大的门声震得我们头皮发麻,心里乱颤,可我们仍坚守着,抑制住人类对噪声的强烈恐惧,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直到房东累了或是以为没人在家,她终于走了。屋里我侧耳又听了十分钟,确定人真走了,才暗自舒一口气。
“我们欠了多久的租?”我问母亲。
“今天整好六个月。”母亲捂住胸口回答。
我沉默了一会儿,仰天叹道:
“这可怎么办啊?”其实我讨厌问这种话,因为毫无意义。
母亲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
“先解决你上学的事吧,我给你爸打电话。”
“他不会接的。”
可母亲还是去了,仿佛没听到我说什么似的。然而父亲的确没接,于是她又走回来,坐在沙发上叹气。
“他到底在哪儿上班?”我突然问。
“我也不知道,他不和我说他的事。不过好像在市中心和人合开一家餐厅。”
“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大概两百块。”
“你把知道的地址写给我。”我沉默一下,没看母亲,开口说。
“餐厅的地址?”母亲望着我的脸,望到的却是异常平静。
“你去找工作吧,我到那家餐厅去一趟,然后再说。”
我的语气好像决定了一样,母亲服从地点点头。
我之所以要去是因为我怕母亲还没说到核心问题就又和对方打起来,母亲脾气太急,控制不住自己,她做事带太多感**彩。可我自己不一样,我没什么感情,有的只是希望。其实在以前,出了这种事我能躲多远躲多远,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是关系到我命运的时刻。母亲已脆弱到无法再为我挡风遮雨,所以我必须抛开一切勇敢地战斗,为这个破败的家,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我很快便找到我要找的地方,很好找,一间二层酒楼。我就站在下面,一遍遍地对着招牌检查自己是不是找错了。这时我的心里开始怦怦乱跳,我很少到酒楼去,而且去也是去吃饭,从没找过人。万一没人理我那该多尴尬,万一我找错了被人嘲笑以为我是个神经病怎么办?就算没找错,见到父亲,我又该说什么呢?上次他们闹成那样,这次来简直是多此一举,他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又要怎么办?是和他闹,还是默默离开?我拿不准。我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在外面犹豫徘徊很久,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终于我发现自己在这边乱想是永远也进不去的,我不能在这儿转到晚上,我必须要在今天把这件事解决掉。心一横,我硬着头皮冲进去。
迎宾小姐以为我是要吃饭的,热情地迎上来将我往里让。我感到很窘迫,但我并没有忘记来意。我硬着头皮,努力掩饰住自己的害怕。我抬头,以平常的、清晰的语调询问:
“不好意思,我是想请问杨晓在这里工作吗?”
幸好迎宾小姐没有表现得不耐烦,只是说:
“这我不知道。”她问不远处的领班,“你知道有叫杨晓的吗?”
“杨晓?哦,你是不是想找杨经理?他已经不在这儿干了。”领班走过来打量她,“你是哪位?”
我听到他的前一句话立刻傻了,刚刚在外面想说的台词一下子全部忘记,我脑袋一团乱,这始料未及的结果让我顿时没了主意。
领班见我神色有异,就问:“小兄弟,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猛地回过神来,强笑着摇头,说声“谢谢”,转身往外走,可刚走一步我又停住了。我不能就这样走了,就算我今天找不到人,我也该弄清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又回身问领班:
“那请问你知道杨晓去哪儿了吗?”
“哟,这我可不知道。”
“那他是什么时候不干的?”
“大概两周前。”
“那这里有他的朋友吗?我是说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不干吗?”
“你是他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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