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戏台奇遇(2/2)
,出来进去的人,个个面色虚浮,肌肉松垮,步态拖沓。甚至浑身酒气混着胭粉气,和“武”字沾一点边儿么!前院倒是摆着不少沙袋并石台,可上面落满白花花的鸟粪,缝隙还生出了蔓草。
进了正门一看,演武场内画地为营,却非为演习武艺,乃是用来唱对台戏,一块营地一台戏。旁设锦澜帐篷若干,老爷们下了马往篷里一钻,左右就拢上服侍的人,献花献果,皆以薄纱覆体。
会玩还是你们会玩,简直没眼看。
贾环听那重叠戏音,哀哀怨怨,不得要领。正要趁着人多溜出去,忽见新上台扮武生的人颇有些功夫,与戏里的花架子风格迥异,才兴味盎然看了一回。这人把式潇洒利落,在平衡上颇具天赋,若是生在他那个年代,该是国家队的好手了。
翻劈倒碾,似顺风扫叶;滚步挥刀,如青龙入水。这样的身手,合该保卫一方,乃至出将入相,因何混迹戏台?
思量间,那少年一折演罢,将妆拭了,换回一身白衣,眉眼间尽是失意。不顾身后的挽留喝彩,执意告辞。
国家队的队员,往往惺惺相惜,为国出征之际,搭一班机,哪怕项目不熟,遇上了也相互打气。贾环正在兴头上,把自己年龄尚小、身形瘦削等诸般顾虑抛在脑后,提脚便跟着那少年出了门。
行不多远,白衣少年在路边茶摊坐了,斟一碗茶,未饮先叹。
这个样子太像他受挫的师弟了,那家伙每次比赛没打好,必然拉他出来跑操场,筋疲力尽之后,靠着操场旁边的参天大树,掀开拉环就吨吨吨狂灌可乐。
乒乓球队内历来注重传、帮、带,他必然要守在一旁,拍着师弟的肩膀,说:“放下吧,翻篇了啊,吸取教训再接再厉,这回有多不服气,下回通通打回去!”然后,师弟眼泪汪汪连连点头,任他上手好一番顺毛。
贾环想得出神,不知道师弟怎么样了,队内循环打过了没,升降级了吗?
却说这白衣少年,也是大有来历。原是世家子弟,到他这一代,却家道衰败,转眼间人丁零落,只剩他孤鬼一个。他读书不成,无力振兴家业,又不忍见家族凋零,郁郁难言,终日斗鸡走狗,猜枚唱戏,聊以抒怀。
这日,在阊阖馆唱了一折,仍是闷闷,便转至茶摊想饮口清茶。哪知才坐下不久,肩上被轻轻拍了几下子,他讶然抬眼,竟是个齐整的小公子,穿着青缘小袄,明眸皓齿,稚气未脱,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满的关切。大概觉得自己举止唐突,一双耳朵轻微发红。
贾环呆愣原地,想抽死自己:
哎呀?上手了?怎么就上手了!
又分不清现实和回忆,这只是个陌生人,不是你的师弟!青天白日,如何是好?
快说点什么解围,要、要不就,说点什么安慰安慰!
紧要关头,脑中闪过三国话本当中的一句。
就它了!
就见贾环矫首伸眉,气势如虹,朗声道:
“大丈夫不为国效力,何故长叹?”
白衣少年再料不到有这句,只觉醍醐灌顶,将先前烦忧愁虑尽数扫去。
“好,好!”
这话在戏文话本里听了不下千回,却无一次像小公子口述这般振聋发聩。
烂漫无忌的孩子,将它说得乳声乳气,偏偏比铿锵有力的喊话多出几分底气。
如此奇遇,令人一除胸中闷气,白衣少年立刻起了结交之意。
“在下柳湘莲,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噗咳!!!”贾环鼻端一痒,一口茶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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