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1)

第二章东方府，雪苑。

梧桐树下，男人气韵清雅，一身素白衣袍，安然作画。

“爹爹。”

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

他抬起头，便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绝世容颜，霎时夺人呼吸。

“哦，是小心肝儿回来了呀。”见到立在门口的少年，他微微一笑，清浅的笑容让阳光都黯然了几分。

东方洛染近乎麻木地默认了这个称呼。

“爹爹在画什么？”他问，自然看得出东方顾今天的心情很好——这种好心情在过去显得平常无奇，可在娘亲去世后却已经变得极为难得了。

东方顾给他看，是一副墨色的山水图，宛如仙境，唯有一轮红日添上了一抹艳色，显得极为夺目。

“好美，这是哪里？”他忍不住问。

“哪里么？”东方顾喃喃，似在回忆，却道：“大概……是梦境吧。”

梦境？

东方洛染眼中的疑惑很快就褪去了，对他来说，梦不梦境的并非重点，只要爹爹不再画娘亲，他觉得就够了。

“明天……我就要走了，爹爹会来送我么？”他问，声音有些低。自洛云水死后，东方顾便搬到了东方府最偏远寂静的雪苑，一年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从未踏出一步。

然而他希望他可以因为自己而破例，也算破开了那个美好却结局凄凉的过去。

可惜东方顾的回答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他说：“让凌羽和你一起进京吧，这样我才会放心些。”

“嗯。”他眼中的神采就慢慢黯淡了下来，可总归知道爹爹也是很在乎自己的。

“爹爹，我的性别……”

“瞒下去吧。”东方顾打断了他，不，或者说是她，神情有些东方洛染看不懂的伤感，复杂到极致，“也许从你一出生的那一刻起，爹爹就亏欠了你太多。”

“染儿还有爹爹，爹爹会一直在的，对不对？”她问。

这问话叫东方顾心中一酸，摸了摸她的头，涩然道：“当然，染儿可是爹爹最爱的小心肝。”

他以为是洛云水的死让东方洛染心中产生了不安全感，却不知，前世，早在遥远的前世，她便自幼丧母，与生父一生为敌，不死不休。

今生……

今生呢？

总归好了不少吧，可母亲还是又一次离去了，父亲……父亲是疼爱她的父亲，却不得不分离。

旁人轻易就可享受到的天伦之乐，在她这里，从来都只是一种奢望。

东方洛染在雪苑待了很久，到最后直接在东方顾的怀中睡着了。

东方顾就抱着她，加了件毯子，然后坐在庭院中，看着那轮明月静静地发呆，绝世的容颜配上周身散发出的缥缈遗世的气息，美到不似人间物，仿若一阵风吹过，就会彻底消散。

阿水，我想你了，你可曾听到？他道。

阿水，小心肝儿也要离开我了……你会在天上保佑着她的，对么？

阿水……

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

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一直生病窝在院子里时还不觉，现在车队走在大好的自然风光中，东方洛染总算有点懂东方麟口中描绘的山河秀丽了，心情也跟着不自觉好了几分。

“主子，魍魉之森就要到了。”暗一从马车外翻了进来，嬉笑着坐到了东方洛染的对面，坐姿很是随意。

“还有多久？”

“三天时间。”

“那个姓张的老东西已经知道了我们绕道是要去魍魉之森，他写给朝廷和东方城的信被我和凌羽截了下来。”

“写信？”她冷笑，“怕是想要借题发挥吧。”

“主子英明。”暗一的马屁从来都拍得又响又合时宜，然后他从怀中取出了那两封被截获的信，东方洛染拿来看。

第一封写给朝廷的，说得忠心无比，重点为东方洛染故意延误进京日期，绕道魍魉之森，恐东方家暗中有什么命令给他。

第二封信是写给东方城的，倒是客气得紧，洋洋洒洒的，却只有一个意思，希望东方正雄斥责东方洛染，让车队按原路线前进。

“主子，干脆杀了吧，一个月的路程，碰到土匪劫财杀人也不奇怪。”暗一的语气中满是不在乎，杀人，即使那人是个朝廷命官，对他而言也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之事。

东方洛染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毕竟无论是享受接下来的旅途，还是要进到魍魉之森，这个总想找点事情的张大人都是死了的比较好。

“准了，安排的利索一点。”

“得勒”暗一瞬间来了精神，撩开帘子出了马车，然而又折了回来，他对着东方洛染笑笑，笑得有点幸灾乐祸，“主子，凌羽正往这边走呢，他手里端着碗——嗳，主子主子，别冲动，那可是上好的紫砂壶，主子，暗一这就滚。”

少年的身影在嬉笑声中麻溜的消失了。

东方洛染放下了作势要丢出去的紫砂壶，可还未等她在心里将莫神医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个遍，凌羽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小主子，该喝药了。”

东方洛染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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