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飞云会(2/4)
曾有多感激此人,感激他手刃心腹大患李牧,甚至不顾游士身份将他留做近卫。若非韩仓生妒将他赶走,或许赵嘉逼宫那夜不会那么狼狈,赵迁曾有过此想。
直到那人趁夜入宫擒王,直到他以功臣身份站在秦王身边,赵迁才深觉可笑。
“你用龌蹉手段夺了我赵国社稷,怎配指责我丢了国?!”
“兵不厌诈,你没听过?”
“我只听过,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惜自毙的是你。”
“终有一天,会有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赵迁情绪太过激动,唾沫星子飞溅,喷了传话的赵高一脸口水。
赵高没有去擦,多年阅历告诉他,在秦王眼皮下侍奉,最好不做小动作。
其实他擦擦也没事,毕竟秦王此刻并没有心情管他,因为赵迁简直太讨厌了。
“吠犬不咬,咬犬不吠。”
“相鼠有皮,豺狼无仪。”
“无能才会怨天尤人。”
“无耻就能横行天下?!”
“兵者诡道,哪里无耻?”
“‘无耻之耻,无耻矣’!”
“是你亡了国,不是寡人。”
亡国之君本身就是最大的耻辱,可赵迁觉得这辱并非自取。
“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小人觑位,是天亡赵国,非我之罪!”
秦王终于震怒:“既是天亡赵国,何不跪受天命?!”
赵迁吓了一个激灵,强装镇定仍旧死犟:“天命不在赵,也未必在秦。”
他等着秦王再次暴怒,结果这人又没发火。
他一挥手,郎中令蒙恬命诸郎将赵国旧臣“请”上殿。
“看看,看看为你卖命的人。”
顺着秦王的手指,赵迁看到了哀颓的文臣和残疾的将军。
李牧被诛,人没能来,长子李泊被扶进殿,怀里揣着李牧来不及写完的那份血书。
赵葱阵亡,也没能来,小侍卫赵佗捧血衣入见,小兵脸上的疤有牡丹花那么大。
被俘的南军主将颜聚断了一只胳膊,战场上活过来的没有一副完整身躯。
别时尚是君臣,再见俱是阶下囚。
“国有伤,臣不敢瞑目。待河山无恙,自当含笑黄泉路。”
这是李牧的一半遗书,赵迁哭了,抱着书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显然,秦王没那么好心让他们君臣叙叙旧情追忆过往。
“人是你杀的,平个反吧!”
赵迁收住悲哀愤然怒斥:“你们构陷污蔑,凭什么我认错?!”
秦王都快被这傻子给气乐了,既然送我一个功劳,不要白不要。
他走到李泊跟前,把姚贾的上书递过去。
这份书与影将军故意留给李左车的那份一字不差。
“功名利禄,人之所趋,李牧者,非人哉!其人忠正如此,终不可为我王所得。言诛其身,则污其名;不污其名,则臣负君。思及再三,贾不敢因一己之私而损天之道,唯上察之。”
姚贾的评断七分真挚,秦王的话十分诚恳。
“姚贾所言,半虚半实,障眼法而已。寡人恨武安君,寡人亦慕武安君。武安君之死,秦人难辞其咎,但是不得不为。”
赵迁冷冷一笑:“这就开始收买人心了?”
“人心难求,若能买到,秦国之幸,寡人之幸。”
“虚情假意!”
赵迁第三次送人头,秦王却之不恭,也告诉赵迁一个道理:虚情假意好过无情无义。
秦王入赵颁下的第一道正式诏令,就是恢复李牧的武安君爵位,并由其子李泊袭爵。
李泊没有接诏,作为父亲的智囊,他明晓秦王的意图。
“秦王美意,泊心领。武安者,以武安邦,我自幼腿疾,徒以文安身,非以武立命,无才亦无功,不敢受赏。”
“受封袭爵,彰先人功业,不拘俗礼。”
“先父至死未肯负赵,我若受秦之爵,岂非坐实先父叛国之罪,泊毋宁一死。”
“可惜,天不生李牧在秦,若得你一门忠烈,寡人何其幸也!”
李泊略怔,他心里蓦然生出一句话,不知可笑还是可叹,便斗胆一试。
“良禽择木而栖,泊也并非冥顽不灵。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泊之所怨者,乃是与杀父仇人同立一廷。秦王若能为李家复仇,则李氏一族为秦王肝脑涂地,至死方休。”
赵迁知这一句话便能拆穿秦王的虚伪面目,便把矛头指向秦王身后的年轻人。
“秦王若真心想收伏武安君后人,就杀了他!李氏言出必行,秦王做得到么?”
李泊望了过去,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在稚气还未完全褪尽的小将军身上。
他是手刃李牧的凶手,秦国右丞相昌平君的长子,秦国暗军首领——熊忌。
秦王当然舍不得杀,这李泊也太不知好歹,可是方才的话……
太尉翻个白眼解围:“咳咳,臣有一家务事难断,想请陛下赐教?”
秦王皱眉:“你连个家都没有,还有家务事?”
“臣有一小妹,生得灵慧无双。西家男子倾慕不已,以隋侯之珠和氏之璧为聘。本是一桩美妙姻缘,怎奈那男子有妻,而小妹誓不为妾。那男子便赠书与小妹曰‘卿且勿忧,吾妻不日当死’。敢问陛下及诸位,小妹当不当嫁?”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不知就里,有人心照不宣,秦王介于二者之间,便问诸臣:“你们替太尉断一断。”
年轻人冲动,王贲正迷着狐奴,嘿嘿一笑:“这么痴情,为何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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