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 第一节 各在天一涯（三）(1/2)

虞凰

从夏地回到华地已过了半年有余。

我终于可以摆脱“狗子”这个土气的名字，换成“徐富”这个听起来稍微贵气一点的名字了。

虽说这次回来，着实把老太爷吓得不轻。但是听完我的话，他沉默良久之后，还是答应我想要留下的请求，让我和徐步以老太爷远房表亲的身份，住进了徐家在华地的庄子，为复仇谋划。

在这里，徐步扮演一个苦大仇深的父亲；而我，则负责扮演一个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的儿子。

我之所以胆敢做出这个决定，就是因为我料定，任谁也无法想到，一个被新王在暗地里毫不放松地追杀的遗王子，竟然胆敢回到华地，并且还与许多家世显赫的纨绔打成一片。

说来也真是的，也许是因为我之前在王宫里深居简出惯了，以至于没有一人认出我就是现在那个逆臣王追杀的虞澈－－又或者说，他们觉得虞家的唯一希望应当是胸怀国仇家恨，整日卧薪尝胆的正派人物，而不是整日出入秦楼楚馆、纵情声色犬马的公子哥，故而对我放松了警惕心。

总之，我算是在华地重新立住脚了。

不过，纨绔子弟是个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身份，所以我只能把自己的名声尽力压低，尤其是在面对一群公子哥时，我必须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相比于我的“颓废”，徐步则在暗地里笼络了一批旧臣－－不同于夏地的政变，华地所经历的，与其说是政变，倒不如说是一次阴谋。民众虽然感到疑惑，但是也都认为现在的王上是有着先帝遗诏，合乎法令的新王，故而反对的声音很小，不需要大规模杀人来压制言论。

更何况，现在的王上可是对外宣称我们三兄弟不知去向，他只是在替我们代理朝政，如果我们中有任何一个回来了，他便会归还王位。

这么一来，大家更加信服他了。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太平状况。

暗地里，有很多人看穿了新王猫哭耗子的把戏，纷纷加入了一个类似华地夏地“保王会”这样的组织，而这个组织的领袖，正是徐步。大家表面上对新王尽忠，甚至参与到镇压反对派的活动中，但实际上，我们在养精蓄锐，正在为日后夺回权力精心策划着。

一面麻痹敌人，一面扩大势力－－对于处于弱势的我，这是唯一保险的办法了。

话说回来，我很庆幸当时没有在夏地过久逗留－－我们前脚离开夏地，夏地后脚就发生了政变，源王被杀，宫中城中开展了大清洗－－倘若我们多待几天，华地最后的希望就藉由他人之手扼杀了。

只是不知道阿羽姑娘和沐萧姑娘如何了，她们不是王宫里的女子吗？尤其沐萧姑娘，她似乎是源王看重的女子，不知道新的源王有没有放过她们，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为她们祈愿，希望她们平安无事。

沐萧，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啊，我还欠你一只镯子呢。

“表少爷，袁公子来了。”管家恭敬地向我行礼道，打断了我的忧心。

“袁公子？哎哟，快快有请。”我将对于沐萧的牵挂藏好，换上一副谄媚的假笑模样。

袁仲，大司马袁琅的小儿子，生性顽劣，但是倒是个重义气的人。他父亲在朝中属于中立派，故而新王对他算不上疏远，令他与新王心腹墨斐一并统领武官将士，管理城中治安。

这个袁仲虽然是家中幺子，又劣迹斑斑，却偏偏是袁仲的心头宝。故而和他交好，一定程度内可以在城中为所欲为。

而且，我和徐步讨论之后，还是觉得，若是能拉拢袁司马，那将会省去我们大量的时间。

“徐少爷，闷在家里干什么呢？”袁仲穿着一件核桃纹织锦短襦，下身穿着同样布料的缚袴，脚套鹿皮马靴，腰间挂着他最宝贝的玄铁短剑，一手执马鞭，似乎是方才从赛马场过来。

“袁公子，几日不见，去哪里找乐子了？”我陪着笑，请他坐在了上座，又为他亲自奉茶。

“倒也没去哪儿……对了，哥哥最近发现一个好去处，要不，咱们哥俩去乐呵乐呵？”袁仲贼兮兮地笑了。

笑得这么猥琐，一定又是想邀我去秦楼楚馆－－说实话，袁仲身高九尺，身形魁梧，若是不看脸，的确像是个令人钦慕的美男子。可偏偏天公不作美，袁仲幼时生过一场痘疮，虽然有幸捡回一条命，但是好好的一张脸算是毁了。

所以说起去花丛中戏耍，他多多少少有些自卑。加上平时他总是因为耿直的性子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其他的公子们有时会故意叫上他去诸如“飞花楼”“夏锦轩”这样的地方，拿他那张不讨女孩子们喜欢的脸损他。日子久了，他也就不去那种地方了。

可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能耐得住寂寞。虽说他家里倒是也有些通房丫鬟，只是果然还是因为脸的问题，那些通房大多是些不嫌弃他丑的乡下婆子，可他看惯了“飞花楼”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妙人儿，自然是看不上那些婆子。

所以最后他寻到的法子，就是找我一起去烟柳之地－－此前有人邀请我，我不好直接推脱，只得以有隐疾为由婉拒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袁仲总觉得我们是同病相怜，所以总是扯着我一起，也不会介意我比他更受女孩子们的欢迎。

说来也好笑，陪着他去了几次“飞花楼”，我们的关系倏然拉近了，他开始有事没事拉着我说掏心窝的话，甚至还带着我去过他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