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兄弟（二）(1/2)

时近傍晚，繁茂的林木之上，霞光万里，映射出红彻天际的火烧云。外出的兵士们东一个西一个次第归来，赵车师看到郦元仲还伸出个长脖子仰天看天景看得入神，吼一声道：“郦先生，回来准备吃饭喽。”

郦元仲被他一吼，脸上难得流露出了不悦的表情。赵车师反而给他吓了一跳。但看郦元仲双手负在背后，拧着脸一步一顿走了过来，嘴里不住碎念着：“诗兴全无，诗兴全无”

赵车师打趣道：“郦先生，你在作诗啊，我不知道，得罪了得罪了。”说着，抄起一条已经串在木棍上的兔肉架在篝火上面，边烤边说，“郦先生，你别看和尚咱五大三粗的，其实也知道你们这样的读书人，一遇到什么晚霞啊，山水啊，花草啊，大雪啊就喜欢对景赋诗。但咱就不以为然。”

郦元仲找个位置坐下，问道：“不以为然，何故？”他知道赵车师不敢拿他怎么样，又聊到自己喜欢的诗词歌赋，自然多少有了点兴趣。

赵车师努努嘴道：“同样的景色，给多少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看过咏过？照咱看来，都是给人琢磨透了的、老掉牙的东西，就算先生你以此真写出两句诗，也算不上稀奇与本事。”

郦元仲啼笑皆非，道：“同样的景色，从不同人嘴里作出的诗那水平可差得很远。历朝历代作下的诗篇数量岂可胜计，但其中大多是糟粕，唯有极少数优秀的诗篇才有资格流传下来，供后世诵读。那才是真的本事。”

赵车师直摇头道：“此言差矣，此言差矣。”

郦元仲不明就里，道：“为何又是‘差矣’？”

赵车师将兔肉转了个面，被炙烤着的兔肉表面渗出的油“滋滋”作响，他舔口嘴唇回道：“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是一根筋，老喜欢往一个地方钻，钻不下来还要钻，有什么意思？一首诗里，尽是各处寻章摘句凑来的字词，你说这是作诗还是凑诗？”

郦元仲一本正经道：“学而生变。读破万卷书，方能下笔如有神。若事先没有积累，如何能够独创出令人眼前一亮的词藻？能够写出别具一格及独到之处的，已不是凡人，而是大家水准了！”

“好一个大家水准！”赵车师说着就笑了起来，“现在和尚给郦先生你一个建议，没准你立时也能成一个大家。”

郦元仲苦笑道：“赵爷又来戏弄小人了不是。”

赵车师瞪起眼，认真道：“怎么会，咱是真心实意，郦先生可不要不领情。”

郦元仲无奈，只能道：“赵爷请说，小人洗耳恭听。”

赵车师这才开心，笑着道：“你看，这兔肉，怎么样？”

郦元仲本待听他对于诗词有什么见解，哪料他突然说起了烧烤，一时语塞，只能“嗯嗯呃呃”胡乱答应：“甚好，甚好”

“是很不错。郦先生你不是要成为大家吗？那么现在，你就可以这兔肉为引，即兴赋一首诗，题目咱都替你想好了，就叫‘咏兔肉’，哈哈。”赵车师越说越开心，“咱和尚别的不敢说，敢拍胸脯保证，这写烤兔肉的诗，古往今来独你郦先生一份！你现在只要作一首诗出来，立刻就成了这兔肉方面的大家啦！”

郦元仲愕然无语，久之，红着脸道：“小人才疏学浅，没有半点灵感，看来是无缘成为大家了”

赵车师哂笑两声，嚷道：“你这些书呆子，真是读书读傻了脑袋，这么简单浅显的题目都解不出来！”说着将兔肉往边上一放，大声道，“听着，咱和尚这里倒是思如泉涌。”说完，严肃目视篝火。

“听着，这头一句是兔肉真香甜，这香气吹上天！”赵车师先念一句，稍作思索，立刻又蹦出一句，“若要吃兔肉，先得给我钱！”这后面两句，倒是一气呵成，他诗念完，周围的兵士早已欢呼雷动。

“嘿嘿，怎么样？”赵车师似乎也惊讶于自己的创作，好不得意，看向目瞪口呆的郦元仲。

郦元仲汗颜道：“赵爷才思敏捷，小人弗如也，甘拜下风。”

吴蒙看到篝火旁热闹，也笑着走过来，问道：“和尚，你刚说的是什么？”

又有表现机会，赵车师岂能放过，再次大声将自己的诗念了一遍，不出意外再次引起了一阵欢呼。

吴蒙听完笑道：“没想到和尚你肚里还有些墨水，老薛呢？让他也来试试，和你见个高下。”

赵车师环顾左右，皱着眉头道：“没见到老薛，难不成去解手了？”

这时，有兵士道：“薛队长没有回来。”

吴蒙看看天色，又看了看眼前的众人，疑道：“这天色不晚了，我看人也差不多都到齐，就差老薛一个，他去哪儿了？”

赵车师摇头道：“不知，他只说去散散心，也不晓得转去了什么地方。”

吴蒙又问众人：“你们之中，可有谁碰到过薛队长？”众人皆说没有。

如此一来，吴蒙不禁有了几分担心，复对赵车师道：“难不成老薛他迷了路亦或者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赵车师一想到这附近有贼寇营寨，脸都变了：“不要是给贼寇捉去了。他之前和那灰衣汉子拌过嘴，那灰衣汉子面上看不出来，若是个记仇的，恐怕就在林子里蹲老薛的点。老薛运气好给他捉去了，运气不好可能已经”

吴蒙一扬手，疾言：“不成，咱们得散些人去寻老薛。”说着补充道，“挑几个人，手持火把，沿不同方向行出五里，若老薛看到火光找回来了最好，若五里内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