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祸福(2/3)

“嫂嫂摔了一跤，流产了。”

刘兰生猛的从一群按住他的人手中挣脱出来：“你……你说什么？”

……

这是谁都始料未及的，但又好像是老天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很大很可笑的玩笑。

兰芝一言不发，就那么木木的坐在牛车上，任由牛车颠簸也无动于衷。

他们抵达稻香坡神庙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天空漆黑一片，天幕连繁星明月似乎都蒙了尘埃，不甚明亮。

幸得唐二会驾车，也走惯了夜路，否则真不知道要怎么赶到稻香坡。

刘兰生早已经等不及，车还没刹稳就往牛车上一个纵身跳下了下去。

“小绾在何处，在何处？”

刘闻山也下了牛车，前面带路：“你跟我来。”

只有兰芝坐在牛车上如同生根一般，久久无法自内心的恐惧里解脱出来。

她一言不发，手指几乎就要抠出血。心想，就那么一坐到死好了，不用挣扎，不用改变……跟命运斗？怎么斗得过命运。

“兰芝，兰芝？我们到了，可以下车了。”唐二突然推了她一下。

她猛的从臆想中惊醒过来，一下子像只受惊的兔子。

“我们到了，可以下车了。”唐二又说了一遍。

他吐字清晰，可兰芝觉得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

只是回想起这几个月发生的种种，忽然就觉得很可笑。她觉得可笑，真的就笑了起来。

这笑声来得没头没脑，唐二被她吓了一跳，忙去喊刘兰生。

刘兰生跪坐在刘氏床边，刘氏已经醒来，眼眶红红，但理智尚存。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对么？”

刘兰生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我们会有一堆孩子，男孩女孩，我们会有的。”

刘氏忽然睫毛又抖了一下：“兰生，对不起，我早应该留意到的，可是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孩子。”

“我不怪你，小绾。你没有事，这就比什么都强。”

唐二站在门口，进也不是，离开也不是。然而听墙角毕竟不是他的风格，又想到刘兰芝刚刚鬼畜的笑，他咬了咬牙，咳嗽一声，走了进去。

刘兰生忙低头用袖子悄悄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

“兰芝呢？”他问。

唐二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看起来不太对劲儿，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刘兰生往床上看了一眼。刘氏朝他点了下头。

“她一定是吓坏了，你去看看她吧。”她说。

“那我出去看看她，你不许自责难过，早点休息。”刘兰生说。

“去吧。”刘氏说。

刘兰生抬脚走出去，一出去，就见自己的妹妹还坐在牛车上，魔怔了似的，明明一贯最在意刘氏的，这会儿却进去也不进去，莫非真吓坏了？

“兰芝，你嫂嫂已经没事了。你进去陪她说说话吧。”他说。

兰芝脖子动了一下，看着他，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罪魁祸首是她，始作俑者是她，她还能说什么呢？

刘兰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单纯以为她是害怕，说：“兰芝，你嫂嫂她没事了，你不用担心。”说着就要来拉她。

他自然心疼怜惜刘氏，刘氏流产了，他很难过，但是作为刘家的顶梁柱，他的妹妹他一样关心。

“兰芝，你嫂嫂她没事的。以后我们也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不用难过。”他又说。

手即将碰触她将她从牛车上拉下来。可是他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自责难受，她本能的一躲，避开了他的动作。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囔囔，身体如风中麦秆一样一阵颤抖。

“知道什么？”刘兰生担忧的问。

唐二忽然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忙上前一步，打断两人的局面。

“刘大哥，兰芝还是由我照顾吧，你去陪嫂子，有什么事天亮了再说，现在时辰也不早了。”

刘兰生犹豫一刻：“那有什么事，你再来告诉我？”

唐二点点头：“嗯。”

刘闻山已经在几人忙乱自责的空当里，找庙中小师傅多安排了两间客房，足足花了他一两银子，心疼得他差点哭出来，这可是他攒很久才能攒够的数目。但端看刘家乱成这样，他也不能多作计较了。

顶多，之后再找刘兰芝讨要便是。

刘兰生走了，去陪刘氏去了。

“你嫂嫂很坚强，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唐二说。

兰芝依旧不说话，他又自言自语，道：“看惯了你张牙舞爪的样子，我以为你是很坚强的人，没想到你这么脆弱。”

兰芝低头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发几乎要被自己揪断：“我现在脑子很乱，你非得要说这些么？”

“不说这些，就可以不用面对么？”唐二伸手，大力的钳住她手臂，避免她再拉扯自己的头发。

她想挣脱，但是挣脱不开，“我嫂嫂，她不应该经历这些，她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人，她不应该受到任何不公与伤害，可是今天的事情，不是我一手造成的吗？”

“你是人不是神，你不能未卜先知，所以为什么要苛责自己？”

兰芝大力去推他，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你松手。”

唐二默然，任由她挣扎、踢打，也不介意她咬他。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居然酸酸的，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