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王翦:君生我已老(1/2)
小城里,夕阳下,操练归来,褪去满身的疲惫,终于可以好生歇息会儿。
王翦按了按自己有些发涨的腰,这几日排兵布阵一日累似一日的,自己终究是不如从前年轻力壮了。人呐,有时还不得不服老。
正欲躺下歇会儿,忽而瞥见桌上一封信函,却是鼓鼓的,不似从前那样浅薄只含一张帛书。王翦捏起信函掂了掂,看着上头的字迹,他认得那是嬴元曼的字:小巧娟秀,却也不乏不经意间的狂放不羁。
这小丫头,与她相识却也算阴差阳错间的缘分,因她好学,也就时不时的陪她过两招玩儿。虽然是个女孩子家,可她也着倔得很,每每切磋之时,自己若怠慢些,她则下杀手,倒是逼得他每每都要直接擒住她才罢休。她这乖张又有些狠戾的性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和芈青凰,还真是有些相似呢。
王翦坐在帐中,想到那对他永远只是生疏而浅浅的笑,就似是嚼了块蘸着蜜的黄连。良久,只得空叹一声,以慰藉这单相思之苦。
收到故友的信函,王翦心中多少泛起一阵暖暖,小心拆开来,滑入掌心的,是一枚玉笄,玉笄上绑着条鹅黄布帛,他怔了怔,不解何意,遂将布帛解开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赫然出现的几个大字,似利刃之芒般刺眼,王翦握着那玉笄险些惊得摔掉了。那是嬴元曼的字,娟秀而不乏狂放,他自然认得!
玉笄、情诗,还有从前嬴元曼看他时盈盈的目光,陡然就挤满了在他眼前。他握着玉笄和布帛,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脑壳里几近空白!
将玉笄缓缓搁在桌上,看着这碧色的玉笄,他的喘息都凝重了起来,气息卡在喉头良久,最终,却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嗟叹,然后湮灭在这喧嚣的战场中。
“小友啊小友,你可不是在为难我?”他苦笑着,喉头有些涩涩。
灌下一大口水之后,王翦都觉喉咙里酥酥麻麻的,痒得难受,呵了卫兵搬了两小坛酒,又安排下去巡夜和副将之后,他才捏着这玉笄和布帛,提着酒窝在帷幔里畅饮起来。
他的脑壳里,始终装着的是芈青凰,可忽然,她女儿的笑靥也钻入了他脑壳中,时不时的,两张面孔就交叠在一起,冲他浅浅的笑、温婉的笑、娇嗔的怒、楚楚可怜的无助……
“事情,不该如此啊!”王翦望着头顶灰毡的帷顶,心乱如麻。酒水穿肠过,可他清楚得很,再佳的杜康,都理不清现下的形势,斩不断眼前的问题了,甚至,连醉都唬得人不敢醉!
这一夜,王翦就这样惆怅的听了一宿的铃铃虫鸣,偶尔夹杂着火星迸发的“嗒嗒”声,直至天明时雀子又叽叽喳喳的盖住了虫儿的叠唱,操练的声音复又响起。竟然,一夜不曾合眼。
待他猩红着眼眶看见副将进来复命后,副将才颇有些担心的说了句,“将军可还安好?眼眶如此猩红,恕属下多嘴,将军纵然如今体魄健硕,可将军如今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平日里饮酒应当多注意些才是,肆意酗酒,对将军的身体有害无利啊!”
这话堵得王翦解释都不好解释,不过,却也无须解释。王翦瞥了一眼这同样跟随了他快二十载的副将,瞧见副将冠下的几根银白,心内也不由得一阵释然:嬴元曼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自己这花甲老人,怎会被个小丫头片子瞎胡闹给唬了一晚呢?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又懂什么是爱?不过一时因为和自己熟稔些,才会觉得这就是爱罢?兴许,再过些时日,她认识了年轻英俊些的公族哥儿,就忘了这一桩荒唐事了。
这么想着,王翦梗住的心口骤然就释开了些,权当嬴元曼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是在胡闹了。况,即算是这小丫头当真对自己动了真情,有青凰在,还有大王他们,是决计不会允许高高在上的华阳公主和这么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在一起的。
不过,从此,他回咸阳该多注意些,不能再与这小丫头纠缠了才是。他苦哈哈笑了两声,跟副将打了个马虎眼儿说自己今后会注意,才默然将玉笄收了起来,将那书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布帛给烧掉了。
扫灭灰烬,王翦才叹了声,“小友啊小友,翦自此再不该与你书信往来了。”
大半年后,喋血大胜归来,王翦还不曾在自己府中落稳脚,尔后,嬴元曼便似一阵风似的追到了王府,吵着要让他教自己练剑。四下无人之后,这小丫头一脸的期许,“王将军,元曼今日前来,并非只为求师学剑一事的。元曼知道将军收到了那封信,故而想问一问将军,将军可曾对元曼有过半分欢喜?”
王翦登时被这鲁莽又大胆的小丫头呛得一叠声的咳嗽,嬴元曼心疼的替他倒了杯水,问可是路上坎坷颠簸着了风寒,王翦臊红着脸只接着这茬儿也应了。
面对嬴元曼的质问,他做不出回答,只得悠悠的叹息一声。
嬴元曼急红了眼,蹬蹬的绕到王翦面前,小脸儿涨红着俊得很,急啄啄捉着王翦的袖子问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母妃,对不对?可我不在乎的,王将军。元曼此心只归将军所有,若然此后将军也能全心全意待元曼,元曼不会计较半分过往的。”
她愈是这样痴痴,就愈叫王翦害怕又愧疚。
若然华阳公主当真如此心思不改,只怕从此,他就该大祸临头了。他咳嗽着,微微转过身去,叹息一声,“华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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