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小扣心扉久不开(1/2)
“啊!半面红!”
京墨用尽浑身力气扶住了猛然冲到她身前,替她挡下滚烫沸水的画十三,沸水穿过他的层层衣衫,“嘶嘶”地灼烧着他的后背,甚至已经散发出隐隐的熟肉气息。京墨行医多年,十分清楚这壶沸水浇下来是何等威力,她看到画十三缓缓抬起头,死死咬紧了牙关,疼得他额上青筋暴起,可他却硬生生在嘴角扯出个弧度,对京墨露出了个安定人心的浅笑。
“啊呀!半面红你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夫人,你骄横胡闹也有个度,平白把我画馆的人伤成这样,置我于何地?”周荣又气又急,可不敢真正发作,暗中对京墨使眼色示意她带着半面红赶快离开。
裘郡主一张妆容精致华贵的脸上没有一丝心软,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我本想倒水煮茶给他二人道贺,谁知新郎官火急火燎地拦了上来,怎么,夫君,你要为了这些外人数落我不成?”
画十三在京墨的搀扶下艰难吃力地站起身来,脸色已经疼得煞白,他勉强提着精神恭敬有礼地告辞道:“郡主的祝贺之意在下与内人心领了,也谢过周太傅为我们费心,我们先告退了。”
周荣连忙送走了他们,又不得不回来百般无奈地应对郡主接下来无穷无尽的撒泼质问。
“你撑住、撑住啊。”京墨趔趄搀扶着孱弱虚浮的画十三,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来到了画馆厢房。
当京墨真正打量画十三的背部伤口时,她看到皱皱巴巴的衣服已经和血肉模糊在一起,她忍不住抽抽嗒嗒地啜泣起来:
“你不知道那是滚烫的沸水么?为什么拦上去?”
“我知道。我若不拦,伤的就是你。”画十三脸色苍白,虚浮无力地回话,他见京墨愧疚又难过地落泪不止,又浅笑着说道:“你不用太感动啊,这伤我并非为你而受。方才,你是我妻子啊,我其实是为了在周荣面前……”
京墨抬起幽幽暗香的素手横在了画十三的唇边,看着他笑意清亮的眸子,红着眼睛柔声说道:“脱衣服。”
“啊?……”
“一会儿我会一寸一寸把烂进血肉里的衣裳剥离下来,很痛,你做好准备,要是忍不住的话……”
“有没有京氏独门止痛药?”画十三笑意盈盈的目光落在京墨的樱桃朱唇上,邪邪地挑了挑眉。
京墨本来轻柔地处理伤口,听了这话突然加重了力度,疼得画十三不由“啧啧”惨叫,她听得心头一揪,小心翼翼地在溃烂的大片伤口一点点上药、包扎。
“半面红,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京墨对疼得浑身发汗的画十三突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话来,她知道,上药的时候伤口疼得钻心,她想陪他说说话。
“嗯?”画十三唇色苍白,他攥紧了手心忍住背部仿佛被撕咬一般的剧痛,在疼痛中他反而能分外安宁地潜入记忆中的景象,“在远离人烟的地方,我修了一间草堂,堂内有笔墨纸砚,堂外有朗月长风,门前石阶寂静如雪,岁月穿梭安顿如河。我在草堂里,一晃度过了好多年。”
“草堂……”京墨想起了她的沁园。人非草木,又是丰茂之年,谁会心甘情愿地枯守一隅?她回想着昨晚来取罗衫时,在门外隐约听到了他和长灵的几句对话,当时他冷静甚至冰冷的语气突然让她心里很空、很怕。
“听起来是个难得的清净之所,你又为何入京来呢?”京墨款款问道。
“这个问题,太多人问过我太多遍了。”画十三皱了皱眉,还是漫不经心地答道,“人活一世,偏安一隅,没意思。总要趟趟浑水,图个‘功名’。”
“名满天下的十三郎若图功名,还需要趟这趟浑水吗?”京墨凝起眼底无限秋波,目不转睛地望着画十三。
画十三着实大吃一惊,蓦地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看向京墨,冷不防用力过猛背部伤口突然一抽,疼得他再次瘫倒在榻,京墨连忙去扶他,他却警惕地避开了她的手:
“京药师,此话何意?”
“事到如今,你还信不过我么?”京墨缓缓摇了摇头,低眸浅笑道:“我一直怀疑你到底是什么人,直到昨晚无意中听见长灵分明喊你‘十三少’,试问又有几个寻常画师能随口道出周太傅的双重嵌套画法。只是我不明白,你明明是‘笔落惊万象’的画十三,到底为了什么改名换姓地乔装易容潜入画馆?”
京墨心里的谜团太多了,她有时隐隐觉得画十三的目的和她一样,都在于周荣,可当周荣亲口说要收他为徒时,他竟执意拒绝了,那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大费周折?
“眼看就要画馆复审了,蛰出在即,告诉你也无妨。”画十三淡淡笑了,“在下,画十三。此行,为一个人。”
京墨一下子想起了徐飞命案当日,她回沁园的路上,在城南街市口一个卖面具的摊前逗留了片刻,却不想被画十三认成了他的旧人,还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话。
“我知道了。伤口包扎好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京墨眸色黯然,突然不再再问下去。
“你知道了?”画十三心思一转,揣摩着京墨的神情和反应,顿时会意,笑着解释道,“我是为了,我的师父。这些年,离开这里或回到这里,用不用‘画十三’这个名字,原因只关乎我的师父,非关风月。”
京墨蹙着的眉头不由松了松,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画十三沉静如潭的目光,低声嗫嚅道:“其实,你的风月又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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