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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儒家经典以外的书籍纵然有些道理也还登不得大雅之堂,更不用说番邦言语文字了,更是无人问津。吏部侍郎无奈之下也只得禀明朱元璋后让乃刺无上朝充当翻译。左侧文官队列中人影晃动,走出一人来。正是兵部侍郎齐泰,只听他沉声说道“启奏陛下,可汗称谓非是我大明所有。马哈木亲身来到应天,足见其心甚诚,微臣觉得还是由陛下降旨施恩,加封亲王为宜。”
户科给事中卓敬等数人心中赞同齐泰所见,忙即附议。
朱权念及昔日荆鲲对此事的看法极为有理,正待出声赞同。却见对面文官队列中一个身穿御史的中年迫不及待的出声反对,紧跟着便是两个御史,一个言官不甘落后,纷纷走出队列来声情并茂的开始控诉,今日的瓦剌不过是昔日森林蒙古的一个部族,一百余年之前他们的祖先曾经跟随忽必烈蒙古大军南下入侵南宋,对宋朝老百姓更是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
除开六部尚书侍郎等较为年长沉稳的官员外,其余一众文官对于册封马哈木之事都是将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忿忿不平的激烈反对。在他们眼中,这个满脸皱纹的老鞑子自然远远不如朝鲜那个做一派文士打扮,谈吐甚是得体的李成元顺眼。臣服就臣服,藩属就藩属,还封什么可汗,封什么王?当真是岂有此理,视同儿戏。
朱权耳闻两个御史言辞之间甚是激烈,矛头已然指向了持封王论调的齐泰和卓敬等人,心中暗道侥幸,忙不迭眼观鼻,鼻观心,当起了泥塑木雕。这些口若悬河的言官御史们,一通长篇大论足以说上半个时辰而不休不止,让听者头皮发麻,可不得了。
马哈木虽则完全听不懂这些明朝官员们所言所语,却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们怒视而来的目光之中,言谈举止间那股扑面而来的敌意。他虽则孤身一人,毕竟也是历经征战,在草原之上成长的部族首领,胆量气度非是李成元可比,面对一众明朝气势汹汹的明朝官员,倒是不显一丝惧意,反而更加激发了自幼而来的那股狠劲。
蓝玉身后不远之处,身穿飞鱼官服的锦衣卫指挥使蒋贤,面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马哈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昔日携带乃刺无前往辽东劝降纳哈楚之际,曾经暗伏沈鹏商队之中,意欲刺杀阿鲁台,挑动三族混战厮杀,自然认得出眼前这个老鞑子便是卫拉特部族的首领,脱欢的父亲。自打数月前一众文官齐齐将矛头指向锦衣卫滥用酷刑,朱元璋下旨锦衣卫焚毁诏狱中刑具后,他已然许久没有在朝议之时说过一句话,往往不会引来过多的注意。他内心之中自然明白,目下的自己和所有锦衣卫必须暂避锋芒,犹如一条蛰伏于冰雪下的毒蛇,如僵似毙,静静等待着下一次的狩猎机会。
朱权眼见马哈木一副从容不迫之态,心中暗自忖道咱们可以痛恨这些鞑子的残暴,却不能轻视这些残暴的鞑子。他心里是太清楚这个名为瓦剌的部族后来在草原是相当的强大,甚至是强大到了在土木堡之变击败数十万明朝大军,捉住了明英宗皇帝,兵临北京城下。一想到此处,心中不由自主的恶向胆边生,恨自心头涌,暗自恨恨忖道,假若是脱欢前来,或许我便该找个法子弄死他,永绝后患。
朱元璋自接到朱权奏折,知晓瓦剌首领马哈木前来应天朝见自己,意欲获得册封之事,这些文官如此激烈的反对封王早在意料之中,挥手制止了数个文官的喋喋不休之言,面带肃然之色的沉声说道“瓦剌首领马哈木亲身前来应天,愿意藩属我大明,足见其意甚诚,朕心颇慰。”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肃立一侧的宁王朱权,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断然接道“无奈我大明册封素无可汗称谓,正所谓入乡随俗,朕决意册封瓦拉首领马哈木为顺宁王。”
待得听乃刺无翻译明白,马哈木内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控制,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握拳,指甲深陷肉中,犹豫片刻后还是拜服于地,叩谢大明皇帝陛下圣眷隆恩。
他心中纵然犹如刀绞一般痛苦难当,却也只有强自忍耐,因为自己纵然可以不惧贵力赤,阿鲁台任何一人。卫拉特部族可以无惧任何草原上的任何部族,无奈现在阿鲁台已然率领阿苏特部族归顺鞑靼,人口兵力远胜目下的瓦剌,草原上一些首鼠两端的弱小部族眼见如此形势,也是毫不犹豫的投奔鞑靼而去,故此今日的卫拉特人必须忍辱负重,无论是自己这个瓦剌的可汗,还是那些可恶的汉人口中轻蔑无比的顺宁王,也不能例外。必须想法设法从明朝得到尽可能多的生铁用以打造兵器,利用和明朝牛羊马匹交易丝绸布匹茶叶,去拉拢那些较为强大的部族,用卫拉特骑兵无情的弯刀与铁蹄去征服那些弱小的部族,使得瓦剌崛起于草原之上。
就藩大宁的朱权封号乃是宁王,这个甘愿臣服于大明,拜服于地,头发花白的老鞑子被皇帝陛下册封为顺宁王,此中之意自然能让这些平日里舞文弄墨的一干文臣体味到了个中深意,个个目中流露着些许笑意,奉天殿上一时间竟是鸦雀无声,竟是没有一个再反对册封之事。
朱权看了看不远处斜睨马哈木的凉国公蓝玉,显见得对此事不太高兴,微微叹息一声后暗自忖道以蓝玉,朱老四和我这些军旅中人看来,报仇最好的方式自然是用三尺长剑,而在这些动则引经据典的书呆子们看来,或许汉字还远远利过了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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