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正襟危坐(5/8)
了指桌上墨迹尚未全干的纸张,微笑说道:“老衲思索片刻后已有所得。”原來他生于元末乱世,博览群书,根本无心科举入仕,便沒有寻常读书士子的偏见,许多被当今天下儒家子弟视若旁门左道的闲书看了一肚子,曾在一些宋人留下的书籍中见到过有关出海航行的记载,苦苦思索下绞尽脑汁,终于将昔年的留在脑海中的印象默写出了十之七八。郑和闻言不禁欣喜,伸手取过道衍所写,就着油灯细细查看,只见其中一页纸张起首以遒劲的书法写了数个大字,《牵星过洋术》。忙即问道:“小人愿闻这《牵星过洋术》详解。”
道衍浅酌数口热茶后,微笑说道:“宋太祖开宝四年,便先后在广州,杭州,明州设立市舶司,合称三司。多有商贾之辈贪图海利巨大,自福建,浙江,广东出海。老衲昔日在数本宋人留下的书籍中所见,多有言及此《牵星过洋术》。想那茫茫大海之上,四面八方,触目所及,全然一样,风云色变转瞬之间,是以航行海上,明辨方向,明了船舶目下置身何处尤为要紧。这个所谓《牵星过洋术》便是以共计大小十二块木板,以绳索穿于其间,名为牵星板工具测算出北辰星,织女星,布司星,水瓶星,北斗星,华盖星,灯笼星等诸多星辰位置,借此明了船舶在大海上的位置。”
郑和闻言不禁颔首说道:“想來那茫茫大海之上,不同陆地上可以借山川河流辨明位置,比之陆地行军,其中难易全然不同,尚需钦天监的诸位大人多多指教才是。”他口中所说的钦天监却是目下朝廷中专司观察星辰天象,推算历法的所在。
道衍闻言颔首,长叹道:“远洋出海,谈何容易,仅仅明晰方向,得知船队位置所在便须得深通天文历法,更何况尚有造船之难題。”嘴里这样说,心中暗自叹息忖道:昔日元末乱世,张士诚,方国珍麾下不乏有不肯降顺的余部流浪海上,勾结日本战败之卒形成倭寇,祸乱大明万里海疆,洪武皇帝陛下下旨片板不得下海,使得我大明目下打造海船之术渐渐失传,比之宋代只怕是大有不如了。
郑和拿起另一张皆为书名的纸张问道:“这些先贤的书籍上都有记载航海之事?”
“正是如此,老衲所忆恐有遗漏。列出的书目唐宋皆有,只恐难以寻到。若你有意出海,当尽力寻之阅览。”道衍颔首说道。
郑和眼见天色已晚,便将道衍所写尽数郑重其事的收入怀中,起身告辞道:“出海之事非同小可,当从长计议为上,小人这便回宫交旨,不敢搅扰大师清修了。”言罢躬身一礼,出门率领锦衣卫回宫。杨荣躬身告退,步出殿外之时,心中回想解缙在洪武,建文两朝的郁郁不得志,心中突然充满了欣慰。原來他所大力举荐的解缙曾在洪武时期上疏《太平十策》,以及谏言简明律法的万言书,极受朱元璋赏识,后为李善长鸣冤,大大触怒了太祖皇帝,朱元璋惜其才,命其回乡居住十年,用意便是让其离开庙堂这个激流涌动的大明中枢之地,留待子孙重用。朱元璋驾崩,朱允炆登基后解缙入京即遭官员弹劾,并称其违背诏旨,且母丧未葬,父年九十,不应当舍弃家人离开。建文皇帝朱允炆见得弹劾的奏章后,内心深为不喜,将解缙贬为河州卫吏。当时礼部侍郎董伦为朱允炆信任,解缙于是书信予董伦,请求谋职。后经董伦举荐,朱允炆这才勉强将其再次召回京师,在翰林院担任修撰。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分,锦衣卫指挥使官衙之内。纪纲传下命令,将山东士子高贤宁无罪开释。既然皇帝陛下并未说如何处置他,自己释其返乡自也毫无顾忌。
宽敞的大堂之上,身穿飞鱼官服,腰佩绣春刀的纪纲端起一杯酒來,转头对端坐一侧高贤宁微笑说道:“文青兄,人各有志,难以强求。今日这杯绝交酒饮下,你我往昔情分一刀两断,从此各不相欠。”言罢将酒杯重重掷于地上,摔得粉碎四溅,不再转头去看默然坐于一侧的高贤宁,伸手重重推开紧闭的大门,疾步來到院中,率领一众早已待命的千户,百户,校尉跨出了锦衣卫官衙的大门。他已然收到密报,昔日大明开国功臣,德庆侯廖永忠之孙廖镛与其弟廖铭,数日前为其老师方孝孺收尸并于城外安葬。在这个新朝初立的时刻,自己身为天子亲军锦衣卫首领,就要使那些胆敢忤逆皇帝陛下的人家破人亡,死得惨不堪言。
大街上的百姓眼见这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走上街头,纷纷走避不及。
高贤宁回望遥远的长街,耳闻目睹锦衣卫的嚣张气焰,心中只觉复杂难言,因为他内心中明白,因为这个乱臣贼子,无恶不作的纪纲手下留情,自己终于可以安然返乡,再次见到妻儿老小。
废弃已久的宁王府经过一番整理,终于恢复了昔日旧观。这日午后时分,炎炎夏日照耀之下,知了在树上无休无止的鸣叫,一派盛夏光景。
朱瑛,朱汉民一直为应天城外的热闹繁荣所吸引,每日里吵闹着要母亲带自己出门游玩。
朱权心知目下的应天城中,锦衣卫所掀起的腥风血雨仍在继续,内心实在不愿一双儿女耳闻目睹他人的惨状,不得已下每日里绞尽脑汁想些转移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不着痕迹的将他们留在王府的院墙之中。
湖中亭下,朱瑛拽动鱼竿,眼见活蹦乱跳的鱼儿在脚边挣扎不休,登时手舞足蹈的嚷道:“好大的鱼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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